错花坊的事,除了让任俏心里有点委屈之外,并未给他们之间造成太大的隔阂,连俏儿心里这点委屈也很快就被寇天恩的加倍努力给打消了,日子还如往常一样顺畅的过着,为了避开错花坊,寇天恩对万华巷也是避而远之。眼下又是夏粮丰获的季节,他的心思都放在收粮上,府里的事也交给俏儿与一叔打理着。对于住在客房里的那两位,也更无暇“照顾”。反正他们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到也“安静”,不管也罢。这样一来,修与乌苏也更加的“自如”了。
某天的清早,任家良如往常一样,背上医箱出了寇府的大门去医馆开工。看着他的身影远去,修与乌苏便俏俏的“潜”入了他的房间……
“君上!您能确定先生这里会找到您想要的东西吗?”乌苏环视一下任家良住的客房,房内很是简单,只有一床一柜一桌外加两把椅子,再无它物。这样的房间实在是找不出能藏东西的地方来。
“乌苏!你把床单掀起来,不出所料的话,那床下一定有个木箱,咱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在里面……”修在椅子上坐下,抱臂而视,十分笃定的语气对乌苏说。
乌苏掀起了任家良床上铺着的雪白床单——果然,那床下一方小木箱被藏在床下的最里面一个角落里,箱子上还上了一把铜锁。
乌苏拖出木箱放在修的眼前,对于自家君上为什么会知道任先生的木箱放在何处,他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因为他深知自家君上与任先生交情甚深,彼此对一些生活细节与习惯绝对是了若指掌。
修用一根竹篾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那把锁,任先生一生清简,箱子里并没有十分贵重的物品,只有几本医书和一方小匣,再就是箱底有一个长条形物件,用棉布仔细的包着。修伸手便把它取了出来。
“这个便是了……”果不其然,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支亮晶晶,闪着寒光的绿缨弩箭,那支弩箭已经被任家良仔细的清洗擦试过,看不出任何曾沾染过血迹的模样。
“是它吗?可是……它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乌苏接过弩箭仔细观察着,弩尖锋利,透着寒光,箭身笔直有力,似乎隐藏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你仔细看一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的话,师兄也不会将它如同宝贝一样的藏着。”修的唇角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的眼光一向犀利,只一眼便已洞晓了这支弩箭的蹊跷。
乌苏举着弩箭仔细的察看着,他的眼前忽的一亮,也发觉了这支弩箭的不同之处:
“啊……原来如此——”他惊叹道。同时不得不在心里赞叹着寇天恩的睿智与精明!
原来这支被寇王爷自己插进胸口的弩箭,无论外形与锋利程度都丝毫不逊另外十九支弩箭!只有弩身的长度略略短了半分,而后面的绿缨又稍稍长了半分,在外人眼中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端倪。而那天,寇天恩便是利用这半分的差距骗过了山匪笑面狼的眼睛,也骗过了所有人……
房门“吱”的被推开,任家良闪身进到房内,屋内的人神色一愣,随即放松:
“师兄果然还是神机,料到我们一定会这里寻找线索。”修神色淡定的对向任家良开口道。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这么快就被你找到它了!”任家良从乌苏的手上接过那支弩箭,仔细的端祥着。
“师兄也一定早就看出了这支弩箭的秘密吧!寇王爷如此的心机骗过了星儿,师兄你却还要帮他隐瞒真相……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修对任家良的做法当真是无法理解。若换作他一定要当众拆穿这个慌言。
任家良缓步上前,又用棉布仔细的将弩箭包好藏进木箱里,才缓缓开口:
“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我女儿能有一个真正幸福安宁的归宿。”
“幸福安宁的归宿?——师兄你是这样认为寇天恩的为人吗?他用一支短了半分的弩箭和半个月的伪装骗得了星儿的感情,这样一个心机狡诈的人,师兄也认为他靠得住吗?”修的语气里明显有了怒气与质问的味道。星儿的未来只能交给像尊贵如他的王室家族,怎能托付给一个“阴险”的骗子手中呢?师兄未免太轻率了!
“师弟你误会了!其实寇王爷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如何不是?一个以英雄气概立世的堂堂王者,却在二十支弩箭里面别有用心的藏了一支短箭,若是因心存善念便是姑息奸佞!若为自保便是贪生怕死!如今他却用来骗取星儿的感情,更可见他的心术不纯正……如此类心术不正之人却还得师兄如此信任,真是让人费解!”修不屑的瞟了一眼放在箱底的那支弩。
任家良听完他的话,微微一笑:“虽然我并不知道,寇王爷为什么要藏一支短箭身上,可我知道寇王爷一生光明磊落,英勇盖世!对奸佞绝不姑息任纵!更不会贪生怕死,这其中一定是别有原因!再说——我们中原自古就有一句名言叫——兵不厌诈!在万不得已之时能用心机保自已与他人周全,也是大智!如此大智大勇之人,怎能不让任某心生敬佩!”
“师兄敬佩什么样的人,修自不会横加干涉,可若是师兄为一时义气误了星儿的一生幸福,修也不会坐视不管!”修的语气已有愠怒。
任家良又是淡淡一笑道:“师弟忘记了么?星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为一时之冲动误她终生呢!”星儿是我的女儿——这几个字,他特意咬得很重,意在提醒修谁才是星儿的亲生父亲。
“星儿是你的女儿这 毫无争议,但——她也是嫣儿的女儿!我绝不会让她受半毫委屈……”修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他多么渴望嫣儿留下的这唯一血脉是自己的孩子,但她不是——这个事实已无法改变!而他也注定要抱憾终生了,为了弥补心中这个缺憾,他早已决定将星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或者——她的年纪与自己的长子相当,若有可能将她带回**,做将来的王主之后也未尝不可。
提及嫣儿,任家良未在开口,他只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木箱内珍藏的那方小匣,那里面珍藏着那枚檀香绣襄,是嫣儿留给他唯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