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亚强带着遗憾回到郝家庄,他向父母简单叙说了一年的经历和自己的想法,父母都是本份的农民,有着一种比较顽固的宿命论,他们坚信人的命由天定,胡思乱想不中用,祖祖辈辈子种庄稼,当卖货郎稳稳当当的过日子,也许这才是普通老百姓真正的出路。
郝亚强回到家后,继续干着卖货郎,整天担着货郎挑子,走村串户卖着日用杂货。从保定回来以后,他成熟很多,开始广交朋友,虽然回乡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平庸地生活,结交了不少年轻的朋友。他收到了中队长的来信,礼貌地写了封回信,畅谈了自己对当今社会的不满,表示自己的去意已定。
一天,郝亚强到高皇庙小学卖货,正好是小学放学了,他把东西卖得差不多,正担起挑子要走,突然在校门口见到学校教员杨爱东,他穿着灰布长衫,正在弯腰招呼着小学生们放学回家。
郝亚强还记得上次与辛老二发生矛盾,要不是杨爱东出来和事,自已当时年轻气盛,那后果肯定不好收场。杨爱东当地是有名的小学教员,知识渊博,乐善好施,为人有口皆碑,非常受当地人的尊重。其实,杨爱东早入加了X党员,一直在从事党的地下组织工作。
“你好,杨教员!”郝亚强主动同杨爱东打着招呼,然后放下挑子。
杨爱东一见郝亚强担着货郎挑子来学校卖东西,早就听说他到保定上军校了,怎么又干起这行当,他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到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上学了吗?”
“唉,一言难尽呀。”郝亚强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到保定的前后经历简单叙述了一遍,当然解救刘淑珍的那段跟谁都没有说,保定的警方还在追查着呢,他怕被别人传出去惹来一身祸。
杨爱东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郝亚强几年没有见变化很大,骨子里充满着正义感,是一个难得的有志青年,这正是今后重点发展的对象,可以把他引向革命的道路。
“这样吧,你跟我过来,我想同你聊聊?”杨爱东往周边警惕地看了看,然后向郝亚强打个手势。
这儿离郝家庄很近,就在村庄旁边,郝亚强想想也没有什么事,正好可以和老师叙叙旧,到了房间,杨爱东让郝亚强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很热情地招呼他坐了下来,两人一下就拉近了距离。
“其实,有很多条实现理想报复的道路,就看你如何选择?”杨爱东若有所思地道。
“杨教员,你说有什么道路?”郝亚强好奇看着他。
“这个吗?我一时不好说,这样吧,你以后每天晚到到我这来,我这有些资料,我带你一块学习学习,学完后,你就会明白些道理,思路就会豁然开朗,前方的道路就会一片光明。”杨爱东神秘道,然后走到门口往外又看了看。
郝亚强点了点头,他有点半信半疑,到底有什么康庄大道能够实现自己报复。他一直对杨爱东很敬重,也许他真的能够给自己提供一条能够实现理想报复的道路。以后,每天晚上郝亚强都到杨爱东这学习,杨爱东给他讲述马克思主义,讲述中国革命道路,他慢慢明白了什么是共产主义,慢慢点燃了心中的希望之灯,他暗下决心,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
“你是X党?”郝亚强直言不讳问道,不过不用问他也猜测到了,他把刘淑珍和杨爱东在心中对比了一下,两个人共同的特点就是忧国忧民,时刻关心着国家民族的前途和命运。刘淑珍为什么坚贞不屈、杨爱东为什么乐善于好施,关键是有一种崇高的信念在支撑着。
“你说对了,我确实是X党员。”杨爱东没有再隐瞒,而是继续教诲道,“我们党的宗旨就是要为劳苦大众服务,就要解救贫困大众,不能单个行动,靠个人狭义,永远不能成为大事,必须把大家发动起,团结起来与反动势力作斗争,才能取得革命胜利,使人人过上幸福生活。”
“行,我都明白了”,郝亚强想了想道,“那我们该怎么?”
“我们要有自己的组织,要有一支能够与反动势力作斗争的力量。”杨爱东思忖一下道。
“要不我们成立一个组织,以学武术的名义把几个好朋友集中起来。”郝亚强心中马上有了些主意。
“我看行,但一定要谨慎,不要告诉他们更多的东西,只是学武术,在潜移默化中让他们懂的什么叫组织,什么叫斗争。”杨爱东高兴道,“参加的对象要选好,一定是要有正义感和信得过的人。”
“我会的,我毕竟参加过军官学校培训,干这一行我知道怎么办。”郝亚强很自信,他很熟悉村里的年轻人,有过军官学校的磨砺,他具备了很强的组织能力,一定能够把大家团结起来,干一番大事。
晚上他们促膝长谈了很久,郝亚强很晚才回去,他明白要成立组织的重要性,靠个人行动,人单力薄是肯定不够的。不久在杨爱东的介绍下,郝亚强加入了中国X党。
在郝亚强积极倡导下,他召集了本村和邻村的郝小清、郭大宝、郭二宝、钱洪斌、邱杰等十人成立了武术队,这几个人都是贫苦人家出身,都有一定的正义之感。他们对外就是强身健体,尽可能不要引起周边人的注意。实质目标就是杀富济贫。参加武术队的人志同道合,杀鸡饮酒,烧香点蜡烛,结拜为把兄弟。这几个都是身体素质好、信得过的青年人。当时社会比较动乱,偷盗抢比较盛行,老百姓都自发组织起保卫家园的小团体。十里八乡这样的武术队也比较多,他们人又比较少,一时没有人特别留意到这个组织的存在。
郝亚强带头把自己的武艺传授给他们,尤其是飞镖技术,让他们每个人都尽可能掌握。另外,从邻村请来两位会武功的老人教授大家拳术,让每个人都有武艺在身,人人都有一手绝活,他们之间互相交流,把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其他人。
郝亚强每次训练都担着货郎挑子来,训练完了再走村串户去叫卖,但是自从武术队成立以来,他每次把挑子放在这儿都少东西。他感到奇怪了,货郎挑子每次回来都锁得死死的,怎么会丢东西呢。这次他留意了,他照例把货郎挑子往训练场边的树下一放,然后就去训练了。到了训练场,他转了一下,就溜回到货郎挑子附近的草丛里,蹲守着。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郭大宝蹑手蹑脚地过来了,郭大宝个子不高,瘦瘦的,人长得非常精干,早年跟着一个老贼学过偷窃,后来被家人制止洗手不干了。他的品行和他的长相基本一致,做事精明,喜欢贪小便宜。他左右看了看,手慢慢货郎挑子的货笼子里伸去。郝亚强马上明白了,自己的货郎挑子老是少东西肯定就是这个家伙干的,不过他也奇怪的是这个家伙手这么大,货物外罩用铁丝编织得非常小,手是怎么伸进去的。
“往哪里走?”郝亚强倏地绕到他的身后,然后轻轻拍了他的肩。
郭大宝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郝亚强,马上笑嘻嘻打招呼道:“队长。”
“你小子手真快,又干老本行了,说用什么办法把我的东西偷走的?”
“没有呀!”郭大宝诧异地看着他,故意装作不清楚。
“是不是我当场抓住你的手才承认?”郝亚强一下抓住他的右手。
“这个功夫叫缩手功,我练了五六年了,能把手掌缩小一半,然后伸进狭小的洞里。”郭大宝见事情败露,只好说了实话。
“唉,兄弟这就对了,做人得实在。” 郝亚强想来个交易,逼迫他道,“被你偷走的东西就不让你还了,不过你得把这一招教我。”
“不行,我师傅让我发过誓,决不外传。”郭大宝眼珠子一转,嘴角向上扬了扬。
“你这个家伙,偷我的东西,还跟我讲价钱!”郝亚强一下子抓起他的胳膊往后一扭,“我看你还惦记着你那老贼师傅不?”
“哎呀,我教给你还不行吗?”郭大宝疼得呲牙列嘴。
“哈哈这就对了,这才是好兄弟。”郝亚强把郭大宝的手放下,然后轻声笑着。
郭大宝把被郝亚强弄痛的手左右摔了几下,恢复了状态,然后象硬气功师傅运气一样,蹲起马步,憋着脸运起了气,只见他的手迅速变得又细又长。郝亚强兴致勃勃地盯着,然后一招一式地跟着他学了起来。
随着大家武术功底不断厚实,郝亚强开始把自己在军官学校学习的格斗、刺杀、攀登技术教授给大家,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在郝家村后面的山上找到一处破旧的房屋,一般都选择在黄昏后,他带着大家在村庄后面的凤凰岭上偷偷地练习。另外,还安排杨爱东教员给大家讲授革命理论,使武术队的年轻人思想能够统一起来,认清革命道理,政治上真正成熟起来。
战术训练开始了,这些家伙搞武术还可以,练习战术真是象演戏。郭大宝和邱杰端着木枪往前冲,两个人组成一组,边往前冲边打闹着,郝亚强在后面大声喊道:“注重敌情,前面有机枪扫射。”可两人还是直着身子不停地往前跑,边跑边聊着天。
郝亚强不得不在后面大喊道:“停”
郭大宝和邱杰听到口令停了下来。郭大宝把木枪当作棍棒当场还耍了起来。郝亚强看了气不打一处来,他跑到他们面前大声训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一个射手构成瞄准线越需要三到四秒的时间,按照一秒三米,你们跑十米左右就得卧倒,知道不?”
“哈哈,你这么认真,又没有真枪。”郭大宝不以为然道,继续玩弄着他手中的木枪。
郝亚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枪,气愤道:“现在是进攻训练,又不是玩耍,到战场上那要丢掉性命的。”
邱杰也用肘部捣了捣了郭大宝一下,示意按照郝亚强的意思来。
郭大宝是非常精明的人,他马上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的玩耍,笑嘻嘻道:“好,好,进攻进攻”。然后拉着邱杰向前冲去,还故意出个洋相,像女一人样,屁股左一扭右一扭地往慢慢向前冲去。
看到他们俩的样子,郝亚强既有想笑,又有些失望,感到再说也没有用,没有真枪战术根本无法练起来,不懂战术,今后根本无法与持有枪炮的军队对抗,也难成就一番大的事业。怎么办?他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有了主意。
辛庄镇的辛老二家不是有几支枪吗?为什么不可以拿来用用呢?他把大家召集起来,把自己的想法简明说了下。
“我看可以,这家伙在十里八村恶霸,是得好好教训一下。”钱洪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的几个根胡须,点点头。他深受其害,自己家曾经在辛庄镇开个铺了,不到两天就被这家伙给挤走了,以往的事依然令他记忆犹新。
“奶奶的,干的就是他了。”郭二宝兴奋得用拳头作桌上子一敲,一听到真枪实刀在去干一场,他就来劲。
其他人也大都表示同意,自从成立武术队以来没有展开过什么真正的行动,也都摩拳擦掌,想好好大干一场。
只有郝小清听了倒吸了口凉气,不无担心道:“哥,能行吗,人家有枪,那可是真家伙!”
“就是因为有枪,我们才选择了他。”郝亚强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吧,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奶奶的,你呀,就是胆子小,成了不大事。”郭二宝讥讽道。
“就你胆子大,也没有见大到什么地步!”郝小清喃喃道,心中有些不服气,郝亚强是我一家子的,可以说我,你郭二宝有什么资格。
“我——”郭二宝还要再争执几句,郝亚强瞪了一眼,他只好打住,这种场合他们两人争执下去毫无意义。
辛庄镇是一个大的镇子,辛老二欺行霸市,臭名远扬,镇子上的米面油盐和布匹等货物销售都被他垄断,只要有人在镇上开铺子,他三天之内就会带着打手和家丁,采取各种威胁手段把你挤走。掌控镇子上的市场后,他利用货物缺乏,经常高抬物价,鱼肉老百姓,当地群众畏惧其恶势力,苦不堪言。对他进行教训,也可以嬴得老百姓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