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郭大宝来找郝亚强。郝亚强正在屋子里抽着烟,不停地吐着烟圈,半闭着眼沉思呢,一看郭大宝来了,他马上来了精神。
“这么早来了,有什么好事要来汇报的。”郝亚强逗了他一句。
“有好事,能不汇报吗!”郭大宝低下头,把脑袋凑到郝亚强面前,低声道,“营长,我这次是来求你的!”
“求我怎么也不带点东西来!”郝亚强故意头往旁边一转,“哪有先办事,后送礼的。”
“我想用一下营里的炮兵,九二山炮!”郭大宝直截说明了来意。
“什么,九二山炮,不行。”郝亚强断然回绝道,“我们现在没有几发炮弹了,不就是破坏个铁路,还用得上大炮。”
“营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气了!”郭大宝笑着道,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了上去。
“不是我小气,自从上次吕凤山作战后,我们再也没有缴获过鬼子的炮弹。这种炮弹比较少,万不得已不能动用。”郝亚强接过烟,续上了,猛吸了一口,但关于大炮的事丝毫没有松口。不是他小气,九二炮弹本来就少得可怜,支队最近不仅调走了炮连一部分人员,还抽走了三门炮和一些炮弹。现在全营一共就两门炮了,还有三箱炮弹,粒粒可数,整个炮连人员也就剩两个班,说是炮连其实连一个排也达不到。
“营长,这次借过以后,我以后想办法双倍返还你炮弹!”郭大宝又绕到郝亚强的面前,缠着不放。
“你以为这是鸡下的蛋,过两天就会生出来!”郝亚强没有松口。
“营长,你看——”郭大宝又想绕着圈子来达到目的。
“你还有完没完!”郝亚强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突然,巨大的嗡鸣声在屋顶上方响起,接着附近响起了几声“轰轰轰”的巨烈爆炸声,在屋子里的人瞬间感觉到了地动山摇,身子在摇晃。
“不好!”郝亚强心里一惊,急忙和郭大宝跑出屋外,只见附近的几处营房燃起熊熊大火,不远处的空中,三架飞机向远处飞去。
毫无疑问,这是小鬼子对上次吕凤山实施的报复。此次有三处营房被炸,附近的官兵赶紧来抢救人员组织灭火,大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此次遭鬼子空中袭击,全营一共死伤二十几名战士。郝亚强那个心痛啊,这些战士没有在战场上牺牲,竟然在鬼子空袭中伤亡,真是不值得,真是失误。不能再大意了,他强忍着愤火,马上下命令,人员全部疏散分开居住。各连队从今天起,大挖地下隐蔽工事,人员要全部能住进工事里。
“奶奶的,这些小鬼子饶不了他们。”郭二宝手持着机枪跑了过来,他抬着头看着远去的飞机,嘴里不停地骂道。
“大宝呢?”郝亚强刚下达完命令,就到处找郭大宝。
“我在,营长。”郭大宝就在旁边,赶紧跑了过来。
“你今天晚上必须把铁路给我破坏掉!”郝亚强气愤道,他把怒火已经转移到鬼子的铁路上了,这是唯一能够出气的地方。
“营长,那九二炮呢?”郭大宝仰着头看着郝亚强。
“你小子真会趁火打劫。”郝亚强大声道,“两门炮都归你用,铁路你要是给我破坏不掉,鬼子那个火车如果还在不停在跑,那个乌龟壳还在那游荡,我拿你是问!”
“营长,放心吧,明天一早,你就再也听不到火车声了。”郭大宝信誓旦旦。
夜晚到了,一连整装待发,郭大宝把任务明确完后,就准备带队出发。突然,他发现营长来了。
“营长,这个任务你就不要亲自参加了。”郭大宝赶紧走到营长身边。
“你这个家伙开始嫌弃我,你怕我碍事放不开手脚,是不是?”郝亚强瞪了他一眼。
“不是这个意思,这点小事,没有必要麻烦你。”
“这不是小事,我也不是不放心,我要到一线实地掌握和了解情况。”
郭大宝拗不过,也只好让营长跟着部队一块行动。
部队夜间行军速度不是很快,主要是为了照顾后面搬运九二山炮的炮连,部队走了一会,又停了下,放慢些行军速度,以便炮连能够赶上来,三十几个人轮流抬着炮累得气喘喘。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一连接近了铁路沿线的一个道口。郭大宝一挥手,全连停了下来。郭大宝把炮连长王德奎叫到身边。
“你看到那道口边的两个碉堡没有?想办法给我打掉它。”郭大宝指着铁路道口附近的鬼子碉堡道。
王德奎看了又看,不无担心道:“如果是白天把打掉它没有问题,可夜间视不良,瞄准有点困难,首发命中不太容易。”
“兄弟,你以为这是训练,你想练两把子再开火!” 郭大宝嘴上耍起了无赖。“反正我不管,任务我交给你,打不掉是你的事。”
“那也得看环境条件,这黑灯瞎火的,距离都难算准,风向风速根本没有法测。”
“你们平时怎么训练的,这么近的距离都打不上!”
“你真是不懂大炮!”王德奎摇了摇头感觉好气,但任务下来了又不能不干。他又看了看碉堡,闷着一肚子气,过去组织人员架炮准备了。
郭大宝为了省事,干脆对铁路直接爆破,既省事又简单,他又安排了两组爆破人员,每组五个人,每个身上带着铁丝、老虎钳,抱着一个炸药包,悄悄地接近道口,就等着王德奎大炮发挥威力。郝亚强不动声色,他在看着郭大宝怎么组织这次破坏袭击行动。
“好了没有?”郭大宝来到王德奎架设的两门炮附近。
“准备好了!”王德奎轻声回答道。
郭大宝一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王德奎下了开炮的命令。只听“轰”的一声,两门炮同时射击了,炮口冒出一团火光,两发炮弹射向道口边的碉堡。可惜都偏了那么一点,没有打中,在碉堡附近爆炸。此时碉堡里的日伪军惊醒,马上开枪进行了射击,碉堡的机枪射孔里外出喷出一团团火舌。附近道口的碉堡闻声也开始射击,前出的两组人员被压在碉堡附近,抬不起头来。
这下可把郭大宝急坏了。他气得直跺脚,嘴上连连道:“这些吃干饭的,平时怎么训练的?”
王德奎没有理他,心里很着急。他又估算了距离,重新修正了表尺,然后又命令炮手发射第二发炮弹。第二、三次射击开始了,这次打得很准,两个碉堡都被直接命中,全部被炸塌,里面的机枪哑了火。两组爆破手接近火车道口,马上跃起,跑到铁轨附近,迅速分开,沿着铁轨一路向左,一路向右,呈一线散开,两组都在争取时间,迅速将炸药用铁丝牢牢地捆绑轨道上,连接好导爆索,然后迅速撤离。
“起爆。”郭大宝一下令,只听“轰、轰”两声巨响,近一百米的的铁轨瞬间被炸飞。
鬼子的装甲车听到声音,正全速向这边开过来,前面亮着灯,炮塔不停地转动着,炮塔下面的机枪喷吐着火舌,向周边漫无目标的扫射。装甲车驶到被炸毁的铁轨停了下来。小鬼子也不敢下来,就用探照灯向周边照射着,可能发现一连这边有异常动静,炮塔转向这边,只见火光一闪,“轰”的一声,一发炮弹射向了一连所在位置。炮弹威力不小,郭大宝感到了地动山摇的爆响,附近的两名战士被四处乱片的弹片炸伤。
“赶紧撤退!”郭大宝有些担忧,小鬼子火力不容忽视。
“暂时不要动!”郝亚强就在他身边,纠正他的命令,“现在不能动,一动鬼子的炮马上又会打过来。”
全连暂时隐蔽在原来的位置上,小鬼子又打了几炮,看了看了没有什么动静,然后炮口又转向另外方向。
“王德奎,快瞄准鬼子装甲车,给我打,打下了我回去给你嘉奖。”郝亚强带着营部的电台兵,悄悄地来到炮连附近。
王德奎指挥着九二炮转移阵地,掉转炮口对准装甲车,装甲车前面有探照灯,这次瞄准可方便多了。
“营长,打几发。”王德奎看了看炮弹不多了。
“打两发,打不中就走。”郝亚强命令道。
两门九二炮开始同时发射,一发直接命中,另一发打远了。鬼子的装甲车瞬间被击穿,“轰”的一声引发了内部爆炸,腾起了一团火光,整个装甲车被炸翻在铁轨一边,王德奎兴奋得要跳起来。
“尽管你小子浪费了一发炮弹,不过嘉奖照样给你。”郝亚强兴奋道。
突然,一连的东西两侧响声了断续的枪声,接着枪声急促起来,看来是鬼子的援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