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达到全歼佐滕联队的目的,但重创了日伪军,此次一战至少歼灭了一千多名日伪军,大大地打击了日军的气焰,大伤了南山县鬼子的元气,达到了预期的作战目的。至少近期鬼子无法再组织大规模的进攻了,牵制了日军的作战行动,有力地支援了抗日主战场的作战行动。
独立营也伤亡不少,阵亡一百多人,伤三百多人,需要及时补充人员和物资,郝亚强和杨爱东请示上级,暂时分批转移至凤凰岭进行休整,苏鲁豫支队给予了独立营予以通报表彰,此战后,独立营的影响进一步扩大,在苏鲁豫地区传开了,甚至把南山独立营神话,老百姓口中传颂道:“南山出了个郝亚强,日军见了哭爹喊娘,南山有了个独立营,鬼子吓得不成形!”
经过此战后,独立营的实力进一步壮大,有了自已山炮连,王德奎成为了独立营的第一任炮连连长,这个炮连虽然只有五门九二山炮,但在当时的条件下,八路军师级单位才有大口径火炮,相比其它抗日力量来说,已经算是实力比较强了。
郝亚强一直惦记着刘淑珍受伤的事,专门和杨爱东来到后勤排来看望伤病员。文医生已经将她胸部上的弹片取出,她还正处在昏迷之中,四天过去了依然不省人事。
“怎么样,现在好一些了吧?”看到她脸色有些发白地昏睡在床上,杨爱东关切地问道。
“伤了动脉,流了好多血,现在情况还比较危急,高烧不退。”不知道何时,杨彩梅走了过来。
看到刘淑珍这个样子,郝亚强心的咯噔一下就悬了起来,他脸色凝重,来到刘淑珍的床前,轻声唤道:“淑珍,淑珍。”但是丝毫没有听到她的反应。
“想尽一切办法救治,独立营非常需要她!!”杨爱东叮嘱一句,然后转过脸又问了杨彩梅一句:“目前药品怎么样?”
“目前抗菌药还够用,后面就不好说了。”文医生在身后担忧道,杨彩梅也低下了头。
“你把特侦连钱洪斌叫过来。”杨爱东转身对身旁的通信员赵大福吩咐道。
“是!”赵大福应了一声,转身迅速离去。
不一会,钱洪斌快步跑了过来,他看到教导员都在这,一进门就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挺着肚了乐哈哈道:“还是教导员行动快。”
“有这么高兴吗!”杨爱东有点不高兴道。
“啊——”钱洪斌看了看大家的脸色马上明白过来,收住了笑脸,并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里不停地埋怨道,营长嫂子刘淑珍受了重伤,自己真是不知好歹。
“交给你个任务,想办法搞到一批抗菌药,咱们现在伤员越来赵越多,没有药品可不行。”杨爱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钱洪斌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一下,挠了挠头道:“现在鬼子对药品封锁得非常严密,中药、西药在南山县秀难购买到。”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不行,再让大宝到日军医院去偷!”。
“现在恐怕很难了,日军医院防守很严密,大宝现在带着一个大连队,一旦有闪失,我们损失巨大!”郝亚强叹口气,摇了摇头。
“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杨爱东插了一句。
“办法倒是有,不过——”钱洪斌拉长了声音。
“你这个家伙,还迈什么关了,抓紧说。”郝亚强有点急了。
“必须到敌战区去弄,越是深入敌占区,越是好弄。”钱洪斌慢慢地回答道。
“这个还要你说,哪个不知道。”郝亚强白了他一眼。
“有个地方,我听人说非常好弄,而且和其它货物混在一起,可以顺利地弄过来。”钱洪斌又接着来了一句。
“你把话一下子说完行不行,这是正事。”郝亚强听得有点不耐烦了。
“保定药品管理不严,通过我叔叔钱掌柜那条线,将药品和日本人的物资混在一起,往这边运输也比较方便。”钱洪斌认真道。
“保定?”郝亚强嘴上重复了一句。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赵南山,如果他投靠了伪政权,还真有可能用得上。
“这样吧,你派人抓紧去,我那有个熟人,你打听一下,如果他还在的话,可以帮助你。”郝亚强把赵南山的基本情况告诉了钱洪斌。
“行,我马上就安排。”钱洪斌听了感觉有门,马上匆匆走了。
“医生,医生!”突然护士发现刘淑珍呼吸急促,有一丝不详征兆。
文医生赶紧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嘴上说一句,“不好!”赶紧组织人员抢救,郝亚强和杨爱东退出了房间。郝亚强更是心里一阵紧张,他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结果。
过了好大一会,文医生面带着沉重的表情从房间里出来了。
“怎么样?”郝亚强急切地问道,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我们已经尽力,她已经走了!”文医生解开口罩,摊开双手显得无能为力。
这突如奇来的变化让郝亚强完全没有心里准备,他原以为刘淑珍就是受了重伤,治疗一阶段就会恢复起来,没有想到事情急转直下。此时,他第一个冲进病房里,一眼就看见静静躺在床上的刘淑珍,她双眼紧紧地闭着,郝亚强眼泪马上就涌上来,他悲痛欲绝,蹲在床头边,大声急呼:“刘淑珍,刘淑珍,你醒醒呀……”他多么希望在做梦,做一个恶梦,这个梦迟早要醒来,然后一切都好起来。他多么想牵着刘淑珍手,生活一辈子,儿女绕膝发,子孙满堂,过着常人的幸福生活。此时所有构思的梦想都将破灭,他瞬间犹如跌入万丈深渊。
杨爱东和杨彩梅都走了进来,他们都知道郝亚强和刘淑珍的特殊感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到郝亚强那付伤心痛苦的样子,他们也跟着落下了眼泪。杨爱东上前几步,要把他搀扶起来,他摆了摆手,“请大家都出去一下。”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
郝亚强蹲在刘淑珍的床前,紧紧地抱着刘淑珍的遗体,抽泣道:“淑珍,我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呢。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把我一个人孤独地留下了。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我们不是说过吗,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吗……”
好大一会,郝亚强才手拿着帽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擦拭一下眼泪,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大家都回去吧,我要在这陪陪她。”
杨爱东冲杨彩梅叮嘱了一下,然后回去了。郝亚强继续返回房间,在不停地和刘淑珍说着什么,一个晚上郝亚强都没有离开刘淑珍。杨彩梅一看这个情形就要落泪,郝亚强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连续一周,郝亚强每天早晚都要来到刘淑珍的墓前说上一番话,他不知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心里话想给她说。平时,一点空没有,也没有什么可说,可这时候心里的话就是说不完。
“亚强,你再你好好休息几天吧!”杨爱东不知何时来到了刘淑珍的墓前。
“不要了,后面的事还很多。”郝亚强闭了一下眼,努力想把自己从悲痛的情绪中拉回来,可浑身上下显得无力和瘫软,心情非常低落。
几个星期过去了,郝亚强的心情稍稍好一些。今天,他起床后伸个懒腰,推开门想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往旁边一看,杨彩梅早早来了,正在外等着,手里挎着个竹篮子,他稍感些惊奇。
“彩梅,你这么早来干吗?”郝亚强揉了揉刚睡醒的眼,急忙问道。
“我想陪你一块到刘排长的墓上看看,我想她了。”杨彩梅一脸的严肃相,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噢——”一听到,郝亚强的心情马上沉重了下来。是的,好几天没有去刘淑珍的墓了,一提到刘淑珍,郝亚强心里就十分难过和愧疚。郝亚强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道:“好吧!”
两人翻过一道小山梁来到刘淑珍的墓前,这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墓上多长了几根草,随着一阵阵晨风在不停摆动。看到刘淑珍一座墓在孤离离立在那,郝亚强的眼角马上湿润了。
彩梅没有吭声,点燃了一柱香,然后从篮子里拿出苹果、花生和馒头,放在刘淑珍的墓前,然后道:“刘排长,姐,你长眠吧,营长比较忙,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们都不会记住你……”,原来昨晚上,杨彩梅做一了个梦,在这个梦里她碰到了刘淑珍,刘淑珍浑是血,满脸都是泪,在梦里对她说,你们都忘记了我,我好孤独啊,还拉着杨彩梅的手不放。杨彩梅醒来后,一晚没有睡着,所以一大早就跑过来找郝亚强。
郝亚强没有吭声,他默默地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慢慢地闭上了眼,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了下来,作为七尺男儿,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了自己的心情。杨彩梅也忍不住跟着流下了眼泪。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一声不吭往前走着,突然,杨彩梅来了一句:“营长,假如有一天,我牺牲了,你会这样来看我吗?”
“为什么问这个?”郝亚强故意问了一句,其实他不感到奇怪,来到了刘淑珍的墓地,每个人的心情都会被感染,联想到人生的短暂。
“你不感觉淑珍姐好孤独吗?”杨彩梅沉思了一下,然后道。
“战争很残酷,我们很多人会随她而去,包括你我,人多了就不孤独了。”郝亚强淡淡回了一句。
“有一天,如果我牺牲,你也会来常常来墓地看我吗?” 杨彩梅仰起脸看着郝亚强。
“瞎说,要是牺牲,我会走到你前面的。”郝亚强白了她一眼。
“营长,如果你走到我的前面,我会天天来看你。”杨彩梅瞪着大眼,很认真地看着郝亚强。
“没有必要,只要心里有就行了。”郝亚强被看得不好意思,低头苦笑了一下。
杨彩梅点了点头,是的,关键是心里有,其实她对郝亚强心里充满了期待,平时对刘淑珍非常嫉妒和羡慕,但刘淑珍牺牲后,她丝毫没有高兴起来,而是为失一去好战友感到非常的失落难过,她突然感到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能突然死去,孤零零地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那是多么的可怕事。想到这,她把一切私心杂念都抛之脑后。她要经常到刘淑珍的墓地看看,这样自己或许能够清醒许多。
吕凤山一战,佐滕损兵折将,损失巨大。二十一旅团长三清敏事少将铁青着脸来到南山县城,在佐滕的警备司令部里,三清背着手,双眼凝神着窗外。他不想责怪佐滕,吕凤山一战,他心里有数了,南山县的这股抗日力量,对外是独立营,可无论从规模还是从数量上来看,可是比一个团还厉害,说明他们大大轻视了这支八路军队伍的作战能力。作为旅团长他也有责任。华北战场虽然取得不少胜利,但是皇军死伤也不少,战线越拉越长,他心里不免有些忧虑。佐滕的指挥并无大错,主要还是投入的兵力火力不足。
佐滕立正站在旁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唯一能够表达的就是自己的道歉和悔过,他慢慢从身边的左侧取下指挥刀,然后弯腰低下头,双手捧起,递给三清敏事,嘴里不无懊悔道:“阁下,我指挥无能。”
“八嘎,你以为你辞职就能挽救这么多皇军的生命吗?”三清猛得一转身,眼睛狠狠地瞪着佐滕,脸上充满了愤怒。
佐滕此时似乎明白了,只有切腹自劲,也许才能对得起天皇。他面无表情地从刀鞘里慢慢抽出指挥刀,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腹部。
“啪!” 三清往佐滕脸上狠狠煽了一巴掌,暴跳如雷道,“愚蠢,你在逃避吗?为什么不好好找一找失败的原因呢!”
“哈伊!”佐滕马上放下指挥刀,双脚并拢,垂头站好。
“轻敌,大大的轻敌!”三清继续吼道,他心里责怪的是当初佐滕联队没有如实禀报,这里隐藏着这一股强敌。从这次作战来看,八路军独立营作战能力虽然很强,但是最后还是抗不住皇军的空中火力打击,说明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强到不可战胜,在皇军的重火力下会不堪一击。对于这样的部队当初应该及时上报旅团,集中空中和地面重火器予以彻底围歼。可佐滕错了时机,让这支队伍越来越壮大。
“阁下,我一定要再组织重兵围剿!”佐滕说这句话后,又有些后悔了,他一时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一种服从意识,使自己不得不顺着三清少将的话脱口而出。
“等一等,再说吧!”三清少将缓和了语气,现在不是和八路军斗气较劲的时候,这支八路队伍看来不一般,彻底消灭他们,没有这么容易,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他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一股子怨气,转身离开了佐滕的警备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