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洪斌找到了钱掌柜,把拎来的两瓶南山特曲酒往桌上一放,直接说明了来意。钱掌柜早就不想再与这个侄子联系,他怕自己被鬼子怀疑。可多年的经商经验,造就他非常圆滑的大脑,他也想与八路保持点关系,给自己留条后路,虽然他与日本人关系非常好,但都是权益之际,日本人杀人不眨眼,说不定哪天反脸不认人。从骨子里还是比较讨厌这些日本人的,目前,他得两面都不得罪,最好是两面都讨好。
他躺在不倒椅上,拿起了茶杯,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然后又放在桌上,大脑在不停地盘算着,沉默片刻,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满脸狐疑地看了钱洪斌一眼:“你上次让我介绍到保安大队的人,是不是你们八路的人?”
“不瞒叔叔,是我们的人。”钱洪斌很坦然,叔叔是个明白人,想瞒肯定是瞒不过了。
“你小子真是无孔不入,死了还拉个垫背的,这不把我也套进去了。”钱掌柜脸上故意露出不快,放下茶杯道,“上次保定买药的事你可差点把我害苦,小鬼子现在还在怀疑我呢。”。
“叔叔,日本人在中国肯定长久不了,日本人在南山犯下不少罪行,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抗日大局。”钱洪斌肃然道,“叔叔做了这件事,也是为抗日做贡献。”
“我是个商人,哪做得了什么抗日的事。”钱掌柜淡然道。
“八路军都认为你是个白皮红心的商人。”钱洪斌继续道。
“你别再吹捧我,再弄就把我也弄进鬼子监狱了。”钱洪斌脸转向了一边。
“哪里是吹捧,事实就是这样。”钱洪斌恭恭敬敬给钱掌柜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不过你们也挺厉害的,小鬼子还真怕你们。”钱掌柜接过茶杯由心地称赞道,“八路军在南山县名声大振,我也有几分佩服,八路军才是真正的爷们。”
“叔叔真是深明大义之人,也是爱国人士,这小鬼子肯定长不了,叔叔也得从长远打算。”钱洪斌趁机恭维道,赶紧掏出一颗烟递给钱掌柜。
“别再拍我马屁了,我是个生意人,只懂得如何赚钱。”钱掌柜接过侄子递过的烟,点着后闭眼深吸了一口,然后坐起来睁开大眼,紧盯着钱洪斌道,“你想怎么办?”
“叔叔可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混进监狱,把我们的人解救出来。”钱洪斌走上前,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
“日本人戒备森严,哪有这么容易的!”钱掌柜断然拒绝,他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那是要玩命的,而且弄不好还要连累自己,这个年头八路军不能得罪,鬼子更惹不起。
“好长时间没有见叔叔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钱洪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然后递给钱掌柜。
“你们心意领了,钱我不要了。”钱掌柜接过布包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然后扔在桌上,语气低沉道,“正如你所说的我也爱国,容我想想办法。”
“太谢谢叔叔了,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与这事无关。”钱洪斌高兴得要跳起来,知道只要钱掌柜答应,这事准有门路。钱掌柜在南山县很有势力,大大小小的店铺遍布各地,只要他把店铺关掉,整个南山县城可能都难以运转起来,日本人平时也得给几分面子。
三天后,钱掌柜通知钱洪斌过来,告诉他清水山监狱里的原来有几个民夫在里面做饭和打扫卫生,都是他派进去的,小鬼子平时只管饭不给钱,几个民夫早就不想干了,是他强压着才没有走的。为了让钱洪斌的人能够混进去,他已经给监狱的鬼子守领说了,这几个民夫不安心得辞退掉。这样的话,小鬼子肯定要重新招人,你们可以趁招人的机会,想办法混进去。
钱洪斌一听,感到这个远房叔叔真是老谋深算,既把事情办了,又能明哲保守,自己的人退出,把八路军的人巧妙安排进去,可以避免因监狱发生问题而惹火烧身,真是两全齐美,他不得不赞叹叔叔为人处事的精明。
果然,鬼子在街上贴出告示要求招收民夫,钱洪斌派人天天搜寻着,看到鬼子的告示后,第一时间给揭了下来。郝亚强悄悄地来到南山县和钱洪斌一合计,其它人还不太放心,他们俩要亲自冒充民夫前去解救郝小清。
监狱的鬼子守领正愁没有人来,一看有两个年轻人主动前来很高兴,盘问了很久,郝亚强和钱洪斌两人对答如流,然后两个伪军又搜查了身上,最后才让他们进去,后续郝亚强又安排两名八路军精干战士装扮要饭的,也来到了监狱,这样一共四个人打入了监狱。
一个伪军领着他们四个人进了监狱,详细询问了一下,然后进行了分工,钱洪斌和郝亚强负责做饭、送饭,那两个战士打扫卫生,清除监狱里垃圾和粪便。
开始几天他们都是把饭菜送到牢房门口,然后由鬼子和一个伪军到牢房里面去送饭,一周后,那个鬼子嫌烦嫌累了,就把这个任务直接交给了钱洪斌和郝亚强,他们俩故意装作不太乐意,表面上赖赖及及地想推脱,那个鬼子拿着枪指着他俩,威胁着如果不去就枪毙,郝亚强和钱洪斌装作非常害怕,不知所措施,那个鬼子上前后用枪托每人重重打了一枪托子,俩人这才勉强同意,但内心暗喜,这下有机会进到牢房里去了。
他们俩推着小板车,慢慢推着来到监狱牢房,监狱里有三道门,每一道门都有一个鬼子把守,过了第三道才真正到了监狱的牢房,每个牢房铁栏杆上面的有个小窗口,专门用于送饭。
他俩头包着白围巾,胸前披着白色围裙,到了监狱门口把饭桶从车上抬下来,然后用饭勺敲着饭桶,大声叫喊到:“开饭了,开饭了。”里面的囚犯们听到了后,都争相地爬在自己牢房的铁栏上,眼巴眼望地期待送饭的过来。这个饭其实就是清水里洒点面粉,然后就是每人一个黑窝头,几根小咸菜,根本填不饱肚子。郝小清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没有在意。
看着囚犯们一个个衣衫褛褴,面如土色,胡子拉碴,他俩很伤心,这里关押的全部是政治犯,有的是革命人士,有的是国军战俘,有的是从其它监狱转过的政治犯,从外形上看,都是经过严刑拷打过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多给打一些饭,后面跟着的伪军连忙阻止,说要是给鬼子看到了,肯定是要被处罚。
他们一个牢房一个牢房过,搜索着里面的人员,郝亚强不经意间看见到了郝小清,但是郝小清没有看见他,郝小清独自关在一个牢房内,郝亚强走上前,把盛满稀饭的碗慢慢递给郝小清,郝小清蓬头垢面,颤抖着双手接过,脸色木然,目光呆滞。
看到后面跟着的伪军到另外一个牢房,郝亚强拿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郝小清伸手来接的时,郝亚强脸凑上铁栏杆,然后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我们来救你了。”
郝小清这才擦亮了眼睛,仔细看了看送饭的人,“啊”他差点叫出来,紧张地用手捂住嘴,原来是郝亚强,他睁大双眸从背后仔细辩认另一个送饭的,粗粗壮壮的背影,他认出了那是钱洪斌,这两个人胆真大,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他感到很诧异,赶紧掩饰住自己惊讶不已的神态,冲郝亚强轻轻颌首,然后退到牢房里面,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吃着馒头,从来没有感觉饭菜象今天这样香甜,心中燃起了一线对恢复自由的信心。
搞清郝小清关押的牢房后,两人盘算着如何实施劫狱,每天进出监狱都要搜身,武器很难带进来,没有武器要想劫狱,那是难上加难。郝亚强马上想出了办法,就地取材,咱一身的武艺,从小鬼子身上直接上夺,可守监狱的小鬼子手上拿的都是三八大盖,这个枪拚起刺刀来还行,但火力不行,一旦与监狱四周岗楼上的鬼子交起火来,在火力上还是要差一截子,还是得想办法把鬼子的岗楼上的机枪弄一挺下来。
郝亚强利用出去买粮买菜的机会,把一支连发驽和一把手枪放在送菜的车底下,悄悄地夹带了进来。他利用送饭的机会,仔细观察到监狱四周的岗楼,监狱四个角有四个岗楼,每个岗楼有十米多高,有两个鬼子一挺歪把子轻机枪。这些小鬼子警惕性非常高,只要他们送饭和打扫卫生时稍有靠近,岗楼上的鬼子就用枪指着大声警告,并做出要射击的姿势。
“人没有解救出来,这做饭的本事倒掌握了不少!”钱洪斌用着一个大如铁锹铲子搅拌着锅里的菜,嘴上发着牢骚。
“这次不仅要把郝小清解救出来,还要把监狱里所有的人都解救出来。”郝亚强笃定地说,他蹲在锅台后边,头也不抬地往炉膛里添着木柴。
“鬼子防守这么严密,能把郝小清解救出来就不错了。”钱洪斌摇摇头不太相信,这个难度太大了。
“兄弟,这次我们不仅要救人,还要把南山县城闹个鸡犬不宁。”郝亚强狞声笑道,然后站了起来,伸了伸腰。
“你有什么计划?”钱洪斌好奇地问道,他知道郝亚强肯定又想出了什么好的办法。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郝亚强很自信,这劫狱的事,自己是干第二次,第一次是救刘淑珍,不过那次算不上,这次才是真正的劫狱,他要大干一番,借机把鬼子的气焰好好打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