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你的脑袋比我们的脑袋值钱。”钱文斌拿着悬赏布告,笑着对郝亚强说,悬赏的布告也散发到了根据地周边,侦察员们搜集到不少。
“都是一个鼻孔,两个窟窿,有这么值钱吗,如果真这么值钱,我会提着自己的脑袋去向松下要悬赏。”郝亚强哈哈大笑,但是他马上又止住了笑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群众中会有少数对我们八路军不满,对我党政策有抵触的人,这次鬼子又实施奖赏,下一步我们的行踪保密肯定有很大的难度,特侦连要加强侦察。”
“郝营长,上面派人来通知,三部电台马上要送到了独立营。”他们正说着,杨爱东推门进来通报好消息。
郝亚强听了很高兴,今后各部队之间联络就方便多了,有了电台便于指挥协同,小鬼子大部队来了我们就走,走了我们就回来。
“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就存有疙瘩,上次二连秦智那个奸细的问题,我们还得好好再查一查。”杨爱东不无担忧地说。
“我已经安排人员了进行了悄悄调查。”钱洪斌接过话题道,“目前,还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是啊,除了秦智,我们不能保证身边还有没有其它的奸细。”郝亚强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是正常的事。队伍越扩越大,不能保证我们中间没有他们的人,我要求每次在出发前明确任务,就是防备这个问题,即使他们知道了,也是过时的情报。”
“营长,我们要不要专门组织一次大规模锄奸行动,对人人进行排查?”钱洪斌双眸紧盯着郝亚强,他感觉内部问题越来越严重。
“没有必要,搞得声势很大,导致人心惶惶,相互猜疑,影响团结。人人都要查,但只能秘密进行,搞清楚后,我们要把他供养着,要让他根据我们的要求传递信息到鬼子那呢?”杨爱东从椅子上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道。
“就是把他抓住,逼着他传递假情报给鬼子!”钱洪斌有些明白了。
“对,就是要这样,他害得我们损失了很多战友,如果仅仅把他抓起来处决,那我们只是泄了愤,出了气,实质上什么也没有得到”。 郝亚强接道。
“好,我们继续调查,一定要把他挖出来。”钱洪斌捋着小山羊胡道,然后一转身出去展开行动了。
支队的电台送到了,还加强了一个专业人员,这个专业人员还是个女同志。郝亚强听说电台到很高兴,赶紧来到连部。
郝亚强推开会议室的门一看,杨爱东已经在那接待支队派来的人,桌子上并排放着三部电台,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杨爱东的对面,一个人是熟悉的警卫老刘,另外一个看来就是上面派来的电台技术人员。
一见郝亚强进来了,杨爱东马上介绍道:“这是我们的营长郝亚强。”
郝亚强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向对方伸出手,突然间他发现这个女同志很熟悉,一下怔住了。
“刘淑珍”,“郝亚强”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刘淑珍拍着手掌,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
“你们认识。”杨爱东奇怪道,然后盯着两人看,希望从他们的表情上能够找到答案。
“我们不仅认识,而且是生死之交呢!”刘淑珍欣喜道,火车上、警察局内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自从离开保定,以为此生再也见到他,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遇见,今天这儿人多,她不得不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要不然她上去拥抱郝亚强一下。
“支队警卫连老刘一路护送刘淑珍同志过来的。”杨爱东及时插上一句话,然后笑了笑。
“感谢,感谢。”郝亚强走上前,握着警卫老刘的手,上下使劲地摇了摇。
“时间关系,我就不久留了。”警卫老刘起身要走。
“不行不行,我已经给炊事班说过,吃过晚饭再回去。”杨爱东挽留道,警卫老刘是一位从事革命多年的老同志,警卫经验非常丰富,支队指定他专门给独立营送信,每次经过敌占区都要冒着生命危险,他和杨爱东也是多年的好友。
“支队首长有交代,现在人已经送到了,我必须回去。”警卫老刘执意要走,然后起身紧了紧腰带,把军帽往头上一戴,向郝亚强和杨爱东敬了个礼,转身出门准备启程。
郝亚强和杨爱东互相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也不太好再勉强,两人把警卫老刘送到门口,目送着他到骑上马急驰远去,然后转身回到会议室,坐了下来。
“这样吧,郝营长,我先把任务给刘干事明确一下,然后有什么事你再交代。”杨爱东先开口道。
郝亚强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不知今天是怎么的,精力很不集中,在火车上见到刘淑珍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你今后主要负责电台联络,当前最紧要的事,帮助我们培训三四个电台兵,尽快使这家伙发挥作用。”杨爱东象对待什么宝贝的一样,珍爱地摸了摸桌上的电台。他心里很着急,部队随时要执行任务,这宝贝疙瘩还需要有懂专业的人才能发挥作用。
“好的,支队领导也专门交代过,要我多带几个人。”刘淑珍爽快地答应了。
“其它的没有什么了,看看营长还有什么?”杨爱东转过头征询郝亚强的意见。
“噢噢…我没有什么,通信的事由杨教导员全权负责,我只管打仗。”郝亚强思想正在开小差,过一会才反应过来。
“行,你们早就熟悉,你们好好聊吧,我还有其它事。”杨爱东似乎看出了端倪,冲他们笑了笑,知趣的走了。
杨爱东一走,两人回过头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下,可又马上转回去,显得很不自然,好大一会两人都没有吭声。刘淑珍心中似乎是亲人相见的那种激动,难以用语言表达。过去的事,又历历在目,如果没有当初郝亚强拼死相救,自己可能活不今天,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郝亚强心中是恋人多年分离相见的亲切感,那种欣喜那种兴奋也难以表达。今天见到了刘淑珍,尤其是心中埋藏已久的那份情感似乎又被点燃,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但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作为一名八路军指挥员,他的形象代表着独立营好几百号男子汉,千万不能让刘淑珍把自己看扁,他要克制住自己。
“从保定走后,你不是到了武汉,后来又怎么来到这的?”郝亚强打破僵局,扯开话题,语气有些正统,好象是上级对下级的一种正常的关心问候,说完后他瞥了刘淑珍一眼。
“组织上看我文化基础较好,而且部队缺乏通信专业人员,选派我到延安学习电台专业。学成后又把我分到咱们支队。”刘淑珍简要回答道,郝亚强现在是领导,虽然过去两人心中有过短暂的默契,但时间这么久,不知现在是怎么想的,还不能担得距离太近,如果他没有这个想法,到时候难看的是自己。
“那就好,在我们独立营好好干吧。”郝亚强点点头道。
“那肯定,尤其得向你学习,你在整个苏鲁豫支队的名声很大啊,到处都在传说你用兵如神,日伪军都惧怕你们。”
“那都是传说。”
“我知道那都是真的,我可有亲身感受。”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走,咱们出去走走。”郝亚强提议道,在这种环境中两人讲话都非常客套而又拘束,他想换个环境,缓和一下过于僵硬的场面。
他们沿着山路往前散着步,两边的树上山雀在不停地叫着,向远处看去,绿色的山峦相互叠映着,近处是一个个小树林,脚下是茂密的小草,点缀着几朵野花,使整个山上的景色显得和谐美好,到处是一片生机昂然的景象。
“多美的景色,看着这美景真是一种享受。”刘淑珍不由地赞叹道,“如果与世无争地在这安静地生活该多好啊。”
“每个人都想过着安逸恬静的生活,可鬼子不让你好好生活。”郝亚强提醒道,他把她从梦境中拽出来,其实这也是自己曾经憧憬的生活,可这是战火纷飞的年代,整天面对的是血雨腥风的战场,哪有心情去感受这些呢。
“是的,我们一定要把小鬼子赶走。”刘淑珍突然醒悟过来,老百姓过不上安宁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日本鬼子造成的。
“放心,这些小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郝亚强的话中带有一种愤怒,流露出男人的那种刚毅、不屈的性格。
刘淑珍很欣赏这种男人,跟郝亚强在一起有强烈的安全感。她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望着远方,然后又低下头,突然直接问了一句:“你成家了没有?”
“我没有,你成家了吗?”郝亚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话里的意思,难道她是想……
“我也没有呀,不过——”
“不过,什么?”郝亚强期待着自己希望的答案。
“不过,我还不想考虑这事。”刘淑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其实她已经看出了郝亚强的心思,不过就是想故意逗逗他,杀杀他身上的那种高傲与自尊,她想要郝亚强放下架子。
听到这些,郝亚强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凭刘淑珍见过世面,大大方方的性格,以她会直接表达,他非常期待她对这份情感的表露,然后水道渠成。可人家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看来是自作多情了,自己在刘淑珍的心里还没有什么位置。郝亚强鼓起勇气,真想直接表白,可作为男人让他低头,死缠硬磨去寻找爱,这不是他的性格,真正的男人要靠自己的实力赢得女人的爱。
看到郝亚强的表情,刘淑珍心里暗暗高兴,看来他还是在意自己的,但她还是努力控制住情绪,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够放下男人的自尊。
“郝营长,郝营长。”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喊郝亚强的声音。
“是彩梅来了。”郝亚强听出了声音,招了招手,转身对刘淑珍道,“她是我们的卫生排长。”
彩梅一看到郝亚强,就大声叫起来:“营长,听说咱们营里来了个女干部,长得很漂亮,我们以后又多一了个同伴。”
“你的消息很快。”郝亚强用手一指刘淑珍,“这不,人正在这呢!”。
刘淑珍一转过身,她看清楚了,这一下把彩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闹个大红脸,一副窘态。
“认识一下,我叫刘淑珍,是通信干事。”刘淑珍略略大方地伸出手,主动消除尴尬局面,她脸上略带着微笑,双眸中流露出一份真诚。
彩梅看见对方递过来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地伸出手道:“对不起,不知道你在这儿。”
“不知道不怪吗,今天我们就算认识了,以后你就管我叫刘干事。”刘淑珍轻轻握了下彩梅的手,有些开心道。
“你长得真漂亮。”杨彩梅赞叹道,上下打量着刘淑珍,眼前的刘淑珍不仅身材高挑,皮肤白晰,而且还很有股子楚楚可怜的江南佳丽风韵,城里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一不样,穿着一套土布军装,干净利索,依然显得很高雅,她感觉有些自卑,这不仅是在外表,更多的是在气质和内涵上。她低下头,用脚尖驱着地上的一块石头。
“你也很漂亮啊。”刘淑珍笑着道。杨彩梅略黑的脸庞里透着红色,身材虽然略胖,但显得非常丰腴健康,尤其那对高高耸起的胸部,引起独立营男人不少瑕想,很多战士喜欢在背后偷偷议论她。
“你是大城市里来的。”杨彩梅恭维道,然后又瞟了郝亚强一眼。
看到彩梅望着郝亚强的眼神,作为女人的直觉,刘淑珍突然间感觉这眼神不同寻常,那清澈如水的美目里掠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今后她可能要把自己视为情敌了。
“你们俩这是互相在吹捧吗?”郝亚强在旁边打趣道。
“这是女人家的事,与你无关。”彩梅嗔怪道,脸色一本,故意显出生气的样子,然后拉着刘淑珍的手走了,把郝亚强一个人撂在半山坡上。
郝亚强看了看彩梅的背影笑了笑,自言自语:“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