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切也是在你的掌控之中?”
“这是当然,自从狩猎场被伤之后朕便派人一直监视着鸿妃的一举一动,所以后面她派人绑架你朕才不急着救你,因为自出宫护卫队长便暗中保护你了。”
啧啧,我此刻完全的臣服于项凛风的脚下了,果然是做皇帝的料,这城府真是深的吓人啊,表面上做事波澜不惊,实则一切尽在掌握。对于这么个人,我真想见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过恐怕能令他惊慌失措的人还没出生呢。
“鸿妃还真是大胆,这样做,万一那天一不小心真的一箭把你给射死了呢?那她岂不是也要跟着死翘翘?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来回踱步,凝神揣摩。
“鸿妃虽悍了点但着实没有脑子,说她没脑子却又有那么点脑子。她也恐真伤到朕,所以便命人用了一支边角锋利头部却钝了的箭,想来那射箭之人技艺颇佳,恰好就只用边角擦伤了朕的臂膀。不然正中胸膛的话虽不至死,但也得修养一阵子了。”
听项凛风这么一说,我很不地道的暗自窃喜,原来他受伤不是我的原因,这证明我克不到他。咦?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那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听了这么久,我还是不能理解她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寻找存在感?又或许是报复项凛风对她的冷落?那还不如一箭射死项凛风呢。
项凛风无可奈何的看我一眼,随后用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鸿妃没脑子,没想到你比她还没脑子,她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嫁祸于你了。”
对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难怪只要项凛风受伤,鸿妃便会出现,指着我大骂扫把星,原来是想让项凛风也承认我是扫把星。我承认,这女人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计,虽然我也觉得这些伎俩太幼稚了,但如果是我,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做。
一切水落石出,我便也松了口气,至少以后在这皇宫大院的日子就真正的可以安宁了,思及此,有点小窃喜呢。
这深宫的闹剧结束后,我的生活也变得安逸了些,每天除了吃吃喝喝被项凛风逗逗之外,便没了其他事。要说这人一安逸,心里想的事情便多,思念的心思也便重了。
十七年间从未离开家的我,如今也想念起了家中爹娘以及那半死不活的挚友木头。自从上次家书送去后至今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木头近来可好,是否醒来。
项凛风身为皇帝,虽不流连后宫,但是对于女人的心思却颇会察深刻洞察,比如她见我最近总是闷闷不乐,于是便会经常带我去御花园散步,聊天,解闷。他会提前命人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备好糕点酒水,到我想休息时便可直接过去。
这天我与项凛风正在凉亭中天南海北瞎聊一通,他的贴身小太监颠着小步子便一路小跑了过来。
“禀皇上,有一姜国来的商人,说是在我卫国麒麟山无意间采得一珍稀灵芝,欲献给皇上,此刻他正在宫门外候着,皇上是否召见?”
项凛风听着小太监说完后,嘴角扬起一抹高深的弧度。他慢悠悠懒洋洋的说道:“姜国的商人得了这样的珍宝不去献给自家君主,倒一心想献给他国君王,这倒是奇怪了。”
小太监闻言便走上前去,弯着腰和项凛风耳语了几句。
我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看着他们,忽见项凛风斜睨我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实在诡异,看得我刚咬入口中的糕点不知道是吞还是吐。
“如此,朕便见他一见。”不知道这小太监说了什么,项凛风竟然这么爽快的要见了,莫不是为那珍贵的灵芝动心了?
太监领命退了回去,我仍旧嚼着桂花糕,心中却想,这姜国来的商人,便是我的老乡。来到卫国这么久还没有见到过一个家乡人,这次真叫是缘分,等下我一定要争取让项凛风多赏他点银子什么的才好。
项凛风端坐于我身旁,风度翩翩的扇着纸扇,他的嘴角一直带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灿若星辰的眼眸似藏着什么心思,目光笔直的眺望远方,却不似在看任何风景。
有时候我总是猜不透项凛风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们相识不久还不熟悉,也可能,他就是个笑面狐狸,狡猾而邪魅。
啃完了桂花糕我又再接再厉的拿起了绿豆糕,我们之间总会陷入莫名其妙的沉寂中,在这种两方都不说话的情况下,唯有吃才能缓解尴尬,至少这样会显得好像我很忙顾不上说话的样子。
我低头啃着绿豆糕,耳边传来了颠颠的走路声,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小太监把人带过来了。
“禀皇上,姜国商人齐子期带到。”
“草民齐子期参见皇上。”
咦?这声音怎么听得有些熟悉?我吞下最后一口绿豆糕,循着声音便抬起头来。哎呀,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整个人便因这一眼呆住了。
眼前这身形笔直不卑不亢,面若秋风眼眸深邃的年轻男子,不正是我那被马车撞成了活死人的木头挚友吗?!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木头本名叫做齐子期,多么温文尔雅的名字,看来他老爹也是偶尔很有文化。
我死命咽着口水,忐忑着,激动着。要不要这个时候上前相认,可转念一想,万一我未经允许便跑上前去,项凛风会不会不开心?毕竟在外界看来,我是他的女人……
这厢我还在扭捏之中,那边项凛风已经和木头聊开了。
“朕听闻你是姜国人,那为何得了珍宝不献给自家君主反倒是献给朕?”
“回皇上话,这灵芝是草民在卫国麒麟山采得而来。既然是生长在卫国境内的宝物,自是应该献给皇上您才是。”
项凛风又是一副别有用心的笑脸,他说道:“朕还真未曾听说过,麒麟山竟然还是块能产灵芝的宝地。”
这话一出,我明显见木头表情一愣,随即便又恭敬回道:“卫国人杰地灵,能出忠贤之士,自然也能产出稀有灵物。”我不禁暗赞,木头拍须溜马的功力简直是噌噌往上涨啊,想这十七年来,他可是从来没夸过我一句,到了项凛风面前却是马屁拍的有条有理,一点也不做作。
“既然如此那朕便收下你的一片好意了。”说着,项凛风便命太监收下了木头手中捧着的锦盒。
我看到木头正在看着我,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怎奈没有项凛风的允许,纵然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也不敢造次。
项凛风显然瞧见了木头的这副样子,于是便对我说道:“沐白,既然故人都已经来了,为何不上前叙叙旧?”
哈?原来他知道我和木头是认识的。这个男人,果真是能知晓一切的样子。
既然项凛风都已经允了,那我便没有可顾忌的了。
“木头!我真没想到会是你。”我冲上前去,忘情的握住了木头的双手,好似几十年不见那般泪眼汪汪。
“娘亲在家书中说你被撞成了活死人,害我担心了很久,自责了很久,我前些日子还在三香河放花灯祈求你能早日醒来,没想到你真的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见到活生生的木头,我激动的语无伦次,而木头却是相当平静。他本就淡漠,喜怒与否只从一双晶亮的眸子中才能辨认。如今眼前的他仍旧是不悲不喜的我称之为木讷的表情,只是眼中流露的却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小白,你无需自责,摔折了手,被马车撞都是巧合。现在我的手也好了,也清醒了过来。而且也多亏了那次被撞,这才使我的脑袋更为清醒了,在我昏迷的那些日子里,脑中的许多思绪蜂拥而来,这使我豁然开朗了许多。”
虽说木头平时寡言少语,说的话我都不一定全懂,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不懂。这才多久没见,难不成我俩之间已经形成了隔阂不成?不然为何我不能理解他所说的清醒与豁然开朗指的是什么?
诚然我不懂木头的意思,但是也不好当面去详问,这样岂不显得我们这十多年的交情太过于虚假了。
我故作一切了然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来到卫国这么多日,我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了。”
“咳咳……”项凛风不怎何时已经悄然飘来,他不动声色的从木头手中牵过我的手,然后面带笑颜,不怒而威。
“既然故人相见,那便在这宫中多待几日罢,沐白最近也思乡的狠,刚好你能来陪她叙叙旧缓解缓解相思之苦。”我无意猜测,但是项凛风在说“相思之苦”四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音调,恐怕是因为我最近因为思乡而郁郁寡欢,就连同他也被感染了吧。
木头淡淡一笑,随即说道:“那草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也傻呵呵的笑着,心想,终于有故人陪我了。
项凛风拉着我转身走回凉亭,脸上却挂着阴测测的笑容,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好你个楚沐白,竟然胆敢当着朕的面和别的男子如此亲密,是想被杀头不成?”那语气缓慢而铿锵有力,听的我不禁一哆嗦。
你丫的项凛风,不是你让我去叙旧的吗?怎么才叙几句就给我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是敢怒不敢言,连连赔笑,“岂敢岂敢,皇上误会了,误会了。”
项凛风就这么坐在我和木头之间,肃着一张脸,虽好看,却让我有些生畏。在我看来他就是一条大河,阻断了河那边的木头和这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