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的本能反应帮助他躲过了一劫，但是看在钟雷的眼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失落的成分大于庆幸。
这样的反应不是一个神将应该有的，他们的目的是做肃清敌人的冲锋军，面对妖兽的第一反应绝对要是进攻，退而防守就是失败。
他给白毅挑选的妖兽是九黎中智慧较弱的兽形妖物，算是在低级水平，可是白毅的表现更加低级，钟雷恨不得拉起他的手帮他释放刚才的天雷地火。
他一双眼睛瞪着白毅，完全忘记了今天只是白毅第一次使用神器。
“吼！”妖兽不能突破白毅的防御，用起了威慑的法子，不断地吼叫，在他的四周徘徊。尖利的爪子划擦着地面，就如同是金属的刀具互相摩擦而发出刺耳瘆人的尖锐声音。三根黑尾摇摆在半空中，健壮有力。
白毅惊魂未定，他凭借神器的本能使出了第二道经文里的防御咒，堪堪躲过了这次攻击，但是完全没有反击的念头。
他捏着三道经文，剧烈地喘息。不是因为累，而是内心的纠结和紧张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一时间，连虚汗都往外冒。
“进攻啊！你刚才试验的绝招呢？用出来啊！”钟雷大声地叫嚷，手中的干戚砸在地面上，匡匡直响。
钟雷的叫喊在他耳边回响，击溃了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我办不到！”白毅的眼眶渐渐红了，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
他的手摩挲着地面，妖兽在他的身边不停地转来转去，身上的护甲不褪，它就没有机会扑上来。可这也是白毅现在仅剩下能做的事了，他深深地感到一阵无力。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连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少得可怜，要说有的话，最多的知识就是数理化。
这样的学生面对杀戮怎么能像屠夫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
钟雷发现自己错了，他不该把白毅想的得太过厉害。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他慢慢走近白毅，想要把他扶起来。
唐易却快了他一步，走到了白毅面前，一把拿住了九黎妖兽的尾巴。这种妖兽的要害就在于尾巴，只要拿住了它们的三条尾巴，它们几乎和宠物狗没什么两样。
轻松制服了妖兽，唐易俯下半个身子，隽秀的脸颊靠近白毅：“我已经帮你抓住他了，你要做的就是拿着这柄匕首，然后刺上去！”
他递过自己的神器，易水寒刃，这把匕首还有一个好处，从不用洗。没有血迹能够粘在上面，每一滴血都会沿着刃流淌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所以，易水寒刃还很适合开膛破肚。
匕首交到白毅的手上时是冷的，不算长的刀身反射着白毅身外金甲的亮光，鲜明的放血槽上寒星点点，锋利的刀口像是蒙着一层银色的光芒。
“我做不到！这是杀人！”白毅嘶哑着喉咙，半是呜咽半是惊惶。
“不，这不是，他们是九黎妖兽！”唐易扳起白毅低下的头颅，举着被瞬间制服脱力的妖兽，把妖兽凑到了白毅的眼前。
“别逼我！别逼我！”
“我没有逼你！”
“我不想杀人，别逼我！呜呜……别……”白毅已经哭了出来，他浑身颤抖，胸腔一阵阵起伏，剧烈收缩。
“你是在害怕！因为你不敢杀生么？”唐易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堪比白毅手中的匕首，“那么你想想它们是怎么杀人的。”
“你的亲人和朋友如果被它吃在肚子里呢？你还是无所谓吗？还是冷静或者是害怕到不敢拔出你的刀给它制裁吗？”
唐易的每一句话都是这样直指白毅的内心，他手上的匕首“哐当”落地。
是啊，九黎只是妖物，只是祸害世人的东西。如果老头子就是九黎妖兽杀的自己会不会杀了它而报仇呢？想来是会的。
“你为民除害，这不是你的罪！”唐易在他耳边低语，展开了眉头。
白毅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又一次低下了头，这一次是取刀。他握住了唐易的神器，但手依旧在颤抖！
妖兽在唐易的手上挣脱不得，尽管很激烈地晃动，但是失去了力量的它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准备好了吧？”唐易问。
白毅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只是这一次他只需要用刀插进妖兽的身体里就行了。不用多麻烦，不用多想，锋利的刀锋瞬间就可以划开皮肉，甚至击穿骨骼！
寒芒忽闪，锋刃在几乎触及皮肤的同时停住了，白毅还是没有下得了手，他抵着妖兽露出的白肚，颤抖得更加厉害。
还是不行……
“刷！”就在下一秒，匕首扎了进去，白毅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讶。
他的脸色煞白，血溅到他的脸上，热乎而腥臭。
鲜红的一块，狰狞得刺眼。
唐易的手绕到白毅握住匕首的手的手腕处，狠狠地牵引着白毅的手，完成了最后的一击。
“看到了吧？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你不是用你的手亲自干掉了一只妖兽么？看看自己的手！”唐易松开了抓住妖兽的手，而去按住白毅的头。
他强行压着白毅的头，力量惊人，他把白毅的头往死去的妖兽身上帖近，扎眼的红色扑进白毅的眼中，持刀的手上还有残留着温度。白毅另一只手上握着的经卷差点被攥断……
“你可以的，自己来，冲上去对付妖兽！它们会倒在你的脚下。不要被血蒙蔽了眼睛，你做的事是将会是一件盖世伟业……
“真正的勇者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你从决定加入九州成为初子的那天起，就算是真正的长大了，你已经是一名勇士。交给你了。”
唐易的话总是那么有效，刺激着白毅的神经。
他颤抖的手慢慢变得镇定下来，血色映入眼中也不那么可怕了。唐易的手在他的头上松开，握着白毅手腕的手更加用力。
在地面上挣扎的魔兽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它失血过多，不久就会死去。他握住白毅的手再次举起易水寒刃，从斜上方往下方凌厉地划下。
血花被刀锋带起，但是从不沾染在刀身上，一点一点的血滴像是小珠子一样飘在空中，空气里是死亡的气味。
白毅心脏狂跳，松开了易水寒刃，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