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前方的白水镇看上去像是笼着一团阴云,凝而不散,与外界有着分明的界限。赵信等人已经进了小镇,李寻天还在犹豫,他隐隐感觉到这白水镇有些诡异,但又是一时说不上来。
“好安静啊!镇上的人都这么早睡吗?”恰在这时,一旁的陆寒霜开口说道,似是感觉有些奇怪。眼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镇上却没有亮起一丝灯火。
李寻天恍然大悟,的确,前方的白水镇太过安静了。眼下才刚入夜,镇上的人应当大多还没有入睡,但两人却是没有看到一丝灯火,亦是听不到半句人声,甚至鸡鸣狗叫之声都没有,未免太过奇怪。
李寻天心中正如此想着,镇上忽然传来了几声惨叫,那惨叫声惊恐尖锐,听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惨叫声来得快去得也快,李寻天刚刚准备凝神细听,那声音就已然消失了下去,只不过,李寻天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那就是白面书生赵信。
“他们出事了?”李寻天心中暗道,目光往一旁的陆寒霜看去,陆寒霜也正疑惑地看着他,很显然,她也听到了那凄厉的惨叫声,也隐隐约约听出了就是那伙强盗的声音。只是,这白水镇不就是那伙强盗最大的依仗吗?怎么会如此?
“进去看看?”李寻天征询地看着她。
陆寒霜犹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小镇靠了过去。
夜色渐渐漫了下来。
镇上很安静,没有半点人声,李寻天二人轻手轻脚,一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往前方走去。今晚的夜色不是很明亮,远处的树影,近处的房屋的影子,投落在地上都似透着一股阴森诡异之感,尤其是晚风吹过之时,那些影子摇动起来,像极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陆寒霜本非胆小之人,此刻因这周遭的气氛,竟是有些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往李寻天身上靠了靠。李寻天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情景与当日在黑峰岭的遭遇有些相似,仿佛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夕,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未知的怪物躲在暗处。
“小心!”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李寻天顿时连忙停下脚步,将身子隐了起来。后方的陆寒霜反应微微慢了半拍,顿时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心中又惊又羞,连忙后退几步,却是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本不大,但在这暗夜里听了去,却是格外的清晰。只见前方那个黑影缓缓转过头来,望向两人藏身的位置,嘴里仿佛还在咀嚼着什么,动作看上去有些笨拙。李寻天看得真切,那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无损,但脸上的血肉却已经开始腐烂,涣散的双目中没有半分神采,像极了地球文明中的丧尸。
陆寒霜亦是看到了那具丧尸,被其外表一惊,险些叫出声来。这丧尸与当日二人在黑峰岭所遇到的萧忆水明显不一样,当日的萧忆水半边身子已成骷髅,半边身子还挂着腐烂的血肉,看上去与人已有明显的区别。然而这具丧尸,从背影看和人并无二异,但正面却是一张已经腐烂变形的脸,前后的反差之大,估计换作是谁都会被吓一跳。
“那边也有!”陆寒霜指了指二人的后方,小声道。李寻天转头望去,果见几具丧尸正蹒跚着向着两人藏身之处走来,似是感觉到了两人身上的生命气息。
“上屋顶。”李寻天道了一声,拉住陆寒霜的手,在两间屋子的墙壁上各自点了几下,然后纵身一跃,便是上了屋顶。
几具丧尸走了过来,在两人刚才的藏身之处停留了一会儿,似是感觉到什么,但又是一无所获,许久,终是又离开了。李寻天二人躲在屋顶之上,看着那些丧尸离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只是,等到两人往四野望去时,心中却是不由得有些咋舌,只见之前死寂一般的小镇,此刻街道上都是蹒跚行走的身影,竟然全都是丧尸。在更远的前方,几具丧尸正围着一具尸体,一边扯下那尸体的手脚,一边拿在口中啃噬,看上去分外的恶心。李寻天看得分明,那具尸体正是赵信一行人当中的一个,虽然看不清相貌,但那衣服,却是不会错。
“这镇上怎么到处都是丧尸?”李寻天心中有些纳闷道。按照地球文明传承下来的记忆,丧尸的形成一般都是因为病毒感染,继而相互传播,形成更多的丧尸。只是病毒的来源往往都是一个问题,而且,看这镇上的人都是丧尸,应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仿佛因为什么原因,这些丧尸并没有离开白水镇,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法离开白水镇,而只能待在这个地方。
“一群被圈养的丧尸?”想到此,李寻天心中不禁有些愤怒起来。若这白水镇上的丧尸真的是被人圈养的,那背后之人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其牺牲这么多条无辜之人的性命,实在是太过伤天害理。李寻天立时想到了巫蛊教,这巫蛊教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教派,说不定此次的事情就是与他们有关,只是眼下一个活人都看不到,连个问询的人都没有,也确实难办。
“现在该怎么办?”陆寒霜看着李寻天,询问道。眼下镇上到处都是丧尸,两人仿佛没有了去处。
“若是能找到一个幸存之人,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就好了……”李寻天轻声叹道,目光往四周看去。白水镇并不是很大,整个镇上也就数百户人家而已,放眼望去,房屋幢幢,大都是比较低矮的平房,李寻天二人此刻所待的位置就是。在距二人三十丈外的前方,有一间五层高的楼宅,雕栏玉砌,看上去像是整个白水镇上最高的楼房了。
“去那边看看。”李寻天指了指那间五层高的楼宅,见陆寒霜点了点头,便是拉着她的手,施展出幽冥鬼步,迅速跳到了另一间房屋的屋顶上。两人一路高低跳跃,从这间屋子跳到那间屋子,形如鬼魅,下方的丧尸即便听到动静,等反应过来时,二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陆寒霜被李寻天拉着小手,只感觉有一股暖意自两人的掌心相接处传来,直令她心神荡漾。不知怎的,她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奇怪感觉,仿佛希望前方的楼宅永远到不了,然后两人就这样一直拉着手,永远地走下去。
只可惜,那间楼宅很快就到了,陆寒霜只感觉手中一松,那股暖意消失了,心中竟是有微微的失落。
楼宅的名字叫“望月楼”,乃是一间酒楼,两人站在屋顶,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小镇的情景。
李寻天顺眼望去,整个白水镇上的丧尸都是在漫无目的地行走,看上去毫无秩序,这意味着似乎没有人在管理他们,这让李寻天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最初的想法了。只不过,这怀疑很快便被否定了下去,因为李寻天隐隐约约听到了笛声,那笛声乃是突然响起,呜呜咽咽,自白水镇的西北方向传来。随着笛声的出现,李寻天发现,白水镇上所有的丧尸,不管此刻正在干什么,都是蓦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仿佛像是受到召唤一般,一个个伸直了双手,向着小镇的西北方蹒跚而去。
“呜……呜……呜……”
笛声不断,丧尸们从四面八方汇聚,隐隐成了一条庞大的人流,向着白水镇的西北方向而去。
四周渐渐看不到半点丧尸的影子了,李寻天遥望着西北方向,心中微微犹豫。笛声传来的位置很远,看上去似是在白水镇外,迷蒙的夜色中隐隐透着股危险的味道,真相就在眼前。但离真相越近,处境也就越危险。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李寻天心中终是下了决定。前方或许有危险,但他不能将自己置身于事外,无论如何,这都是数百条鲜活的生命,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若是半刻钟后我还未回,你就离开此地……”李寻天叮嘱道。此去他不知道危险会有多大,但却是不能连累陆寒霜。
“你……”陆寒霜贝齿轻咬,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李寻天轻轻应了一声,而后纵身一跃,跳到了相邻的一间房屋的屋顶,他一路从各个房屋的屋顶跳过,远远地跟在那群丧尸的后面,向着笛声的来源处奔去。
“呜呜呜……”
笛声越来越近,前方已经快要出了白水镇,李寻天只得落下地来。他隐藏好自身的气息,紧紧地跟在丧尸队伍的后面,丧尸们都是被笛声所吸引,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后方的李寻天。
终于,似是到达了目的地,前方的丧尸队伍都停了下来。李寻天抬眼望去,夜色下,隐隐可见一个女子脚踏青绫,浮于虚空之上,一只竹笛,横在她的唇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