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过后,1414号房门开了,青松和樱子相拥出门,到酒店餐厅简单吃点东西,俩人来到酒店大堂出口。
门童为俩人招一辆的士,坐进的士后排,青松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浦东新区地图,摊开在大腿上,指头在地图上比比点点。
樱子一看,到处用日语标注着“検討可”、“指示待ち”等字样,腰肢柳条般扭过去,已经微微浮肿的嘴唇贴紧青松同样已经微微浮肿的嘴唇,密实,默契,缠绵。
的士载着俩人来到滨江世贸花园。
走进售楼处,售楼小姐立即操英语向樱子热情介绍:“我们这个楼盘是全上海最高档的。您瞧!窗外是浦江,对面是外滩。那扇窗户,看见没?那是微软中国公司总裁买下的。在我们这个楼盘里,买下物业的外国大公司老板多得很。你们日本的那个……”领樱子来到沙盘前,钦亮手中的指示小手电,指指点点。
樱子仔细听完售楼小姐的介绍,拉上青松走出售楼处。 青松耷拉着脑袋,自信心像泄了气的皮球。
“房间那么大,光客厅就可以当个舞厅。打扫起来多麻烦。你想累死我啊?” 樱子安慰青松。
青松知道,其实,樱子并不嫌客厅大。刚才在售楼处时,樱子眼里分明放着光。
青松揽紧樱子那跳芭蕾舞的腰肢,这腰肢可是自己未来一生的精神支柱啊,这腰肢是那样地轻柔、紧凑、结实,储存着无穷的爆发力。爆发力?嘿嘿,昨夜……从今天起,自己要呕出鲜红的血来,为樱子铺就一条通向未来的美好生活之路。在那条路上,等待着自己的烦恼,岂止是买房?
俩人紧紧相拥,走在浦东寸土寸金的土地上,走在浦东满是金子的土地上。
选来选去,临近黄昏,俩人来到世纪公园旁世纪花园售楼处。
樱子坐到售楼处沙发上,以女主人的口吻操英语向售楼小姐询问起来,嘴里应承着:“……总房款120万……首付36万,月供5600元……哦,那麻烦您带我们上楼看看,行吗?”
售楼小姐带樱子和青松上楼,
樱子走进了14楼朝西一间清水房,疾步跨向阳台,蹦蹦跳跳地嚷:“呵啦!看!下面是个大公园,儿子可以去那里放风筝。对啦!他要是不做作业,就跑去那里放风筝,那我在阳台上伸手一抓,把他的风筝收缴了,看他还敢不敢贪玩。”
“先生,你的未婚妻好卡哇伊,像个娃娃。” 售楼小姐听不懂日语,操英语对青松讲。
“娃娃?昨晚,我们已经说好了,”樱子回头,操英语对售楼小姐讲,“我们要6个娃娃。他妈妈那里放两个,我妈妈那里放两个,我们自己这里放两个,公平!放假的时候,大团圆!”
“啊?!6个?” 售楼小姐双手一捂脸,放开手来,脸上泛起红云,眼里放出光,拉起樱子又蹦又跳。兴奋头上,忘记樱子是日本人,操中国话嚷,“妹妹,有1个得归我,我做娃娃的干妈!”
看着她俩又蹦又跳,青松也兴奋起来,操日语讲:“嗨!这位姐姐说啦,她做我们娃娃的干妈。太太,一个一个地生太麻烦,就一次生六个吧,拜托你啦!”
“好啊,我有多胞胎基因。剩下的就看你的本事啦。”樱子又操回日语,挣脱售楼小姐拉住自己的双手,扑向青松,羞红的脸蛋直往青松怀里钻,手在青松背上猛砸,“昨天,说好你不准进我房间的,你坏!你坏!你坏!”
售楼小姐听不懂俩人的日语闺房话,满眼羡慕地望着面前一对恩爱异国小夫妻。
下到售楼处,樱子当场签订购房合同。
出了售楼处,樱子吐口长气,仿佛自己的未来有了着落,腰肢靠青松更紧,说:“别向你家里要钱了。我有300万日元存款,是我念大学时参加芭蕾舞比赛得的奖金,我们俩的钱合起来,差不多够首付款了。”
“那怎么行?”
“不行?哼,那你去卖血吧。”
“好的,我连肾也卖掉。”
“卖肾?你敢?!”樱子羞红了脸,又抱住青松,抡起小拳头在青松背上乱砸,“好啦,好啦。我人都是你的人了,还计较钱干什么?走,前面那个公园里走走。”
走进世纪公园,俩人穿过草地,竹林,花丛,不知不觉,停到一棵樱树下。
樱树枝条上挂满樱蕾。居然有一朵等不及春天到来,昨夜急急绽放,粉红娇美,夺人心魄,花心一点红花蕊,在微寒的风中仰天放歌,似乎欲吹开天上的灰白沉云。
“樱花属于李亚科,喜光,对烟尘等有毒气体抵抗力差。” 青松对着樱树上挂着的小木牌念。
“所以啊,我愿意嫁到浦东来,上海最先迎接到太阳的地方,你更不能当着我的面抽烟。”
“我本来就不抽烟。”
一丝寒风刮过,樱子打个哆嗦,青松心疼地揽樱子入怀。俩人又走。
“知道吗?妹妹也跟妈妈闹翻了,都是因为我。昨晚,我给你看了快撕成两半的那条红丝巾,就是妹妹和妈妈抢夺时撕烂的,妈妈要把红丝巾扔进垃圾桶。”
“是因为我。”
“嗯,就是。我也很怕,怕妹妹过两年也嫁人,家里就妈妈一个人。我们母女仨从小到大,从没分开过,一想起我们家3个女人总有一天会分开,我心里就堵得慌。其实,本来,前一段时间,我还在东京到处打听,有没有愿意请中国人的公司,想让你来东京工作。可是,妈妈那样一骂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一赌气,就跑来找你了,我好糊涂,呜呜呜……”
“宝贝儿,别哭,别哭,妈妈会原谅我们的。”
俩人来到湖滨,沿着湖滨小道走。樱子弹腿下鞋尖不时踢向路上石子儿,石子儿飞向湖中老远,溅起浪花。涟漪渐远,湖面复归平静。早来的鸟儿点水而去,几只锦鸭在湖面游弋,岸边柳树已吐新芽。
走着走着,忽然,樱子急速弯下腰去,双手向衣襟下摆处捂去。
“怎么啦?”青松急问,躬身伸手扶住樱子双肩。
樱子不说话,头埋进青松怀里,老半天后,抬起头来,脸色煞白,鼻翼抖动,额上沁出虚汗,鼻尖抵向青松的鼻尖,雪白小虎牙一咧,笑啦!嘻嘻,面前这个男人,是我的男人。
青松心疼地背起樱子朝香格里拉方向走去,欲把这个新女人背向快乐,背向幸福,背向未来,说:“樱子,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