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香闺极目皆为一片粉粉嫩嫩的红,蕾丝的纱帘;蕾丝的床罩;连枕头上的花边都缀满了蕾丝……外公家的女人们对梦幻如童话般的摆设有着某种类似变态的执拗。
我不适的止不住抖了抖身子,而刘琛则一溜烟跳到床上,捞来一只玩具熊抱在怀里,两只水灵灵的黑瞳忽闪忽闪的,一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模样。
“呃,你真的有了?”我瞄了一眼她的腹部。
刘琛脸红红的,羞赧的点了点头。
“多大了?”
“快两周。”
我的妈,高阔手脚够快的,几乎是一回来就“中奖”了!忍不住把视线定格在刘琛尚平坦的肚子,心里啧啧称奇,因为男人荒*无度管不住下半身,在床上一逞**,结果立马多出一枚受精卵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刘琛像小女孩般捂着双颊,想到了什么似的咧嘴吃吃傻笑。
“然后阔哥便迫不及待带你跑来‘报喜’了?”我翻白眼,这厮过去做事向来慢条斯理,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猴急?
“嗯,他说过了元旦假期他就得离开去香港,想说赶快把事情定下来,看是让晏子雷把他调回来还是叫我跟他一块儿过去。”完全是沉浸在幸福甜蜜中小女人充满憧憬的口吻。
我叹气,勾了一张凳子坐下,望着她问:“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人会激烈的反对你们的婚事?”
刘琛楞了一会儿,落寞的说:“怎么没想过?别说外公了,单我爸妈那关可能都过不了,他们对高家人有严重的偏见。”
“既然什么都明白清楚,干嘛他拐你上床时没事先做好预防措施?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成熟的现代女性吗?”我不解,“聪明如你应该预料到这条路有多难走,你和阔哥两个大人还无所谓,搭上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只会增添麻烦。”
刘琛闻言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瞅我,良久后才吸口气:“我开始有点同情晏子雷了。”
“什么意思?”我蹙眉。
“高阔把你们在LA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七七,你真的认为孩子是麻烦吗?”刘琛认真的问。
我也正色的回答她:“在没得到相应的保障前,我的确觉得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了孩子,晏子雷也许会改变初衷和你结婚呢?”
我冷笑:“天底下最悲哀的莫过于用孩子求来的婚姻,毫无道德约束感的花花公子晏子雷新鲜感一过,你要我带着孩子怎么办?这些无疑与我向往的家庭生活互相抵触,所以如果不爱干脆别套上这一辈子的枷锁。”
听我说完刘琛沉静了下来,她觑着我的表情,思索了一番说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晏子雷爱上你,不然你终有一天会离开他,对不对?”
“对也不对,第一晏子雷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自私本来就是人类的劣根性,我当然不例外,若是我做得到不闻不问,不那么在乎自己的感受,那么跟了他照目前来看,我能过得很好;第二虽然我们上了床并不代表我是他的禁脔,我其实是自由的,遇到令我动心的男人,我可以放手去追求我的幸福,这个我和他已经谈妥了。”
刘琛讶然,顿了顿说:“你太乐观了吧?我不认为真到了那个时候晏子雷会答应任你胡来,你忘记当初你和罗嘉跑了,他疯了似的一路追杀到美国把你逮回来。”
此一时彼一时,我猜他对我的热情估计快燃烧殆尽了,假以时**的目标一转移,哪怕我跪下来求他,他也不见得愿意怜悯一下,还会管我跟别人结不结婚?他那点对付女人的伎俩我看了三年、四年,早看透、麻木、心如止水了。
“我的事情你别操心,眼下急需解决的是你和阔哥的问题。”耳边不时听到从楼下传来一两声外公的咆哮、大姨的尖叫,高阔今天想全身而退……呵,够呛啊。
刘琛咬着手指,眼底浮现出不安、惊慌:“七七,之前我还一点不担心,但和你聊过后我越来越不确定了,你知道我妈发起脾气来有多糟糕,万一她抓着我去堕胎怎么办?!”
“以阔哥的本事他不会让这种惨剧发生的,这个我比你有信心。”高阔长期打交道的人是房凯,有了那条老狐狸的千锤百炼,外公一家勉强算小菜一碟,不过苦肯定是会受,毕竟亲情血浓于水,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最损耗人的意志,因此我才会说孩子是个麻烦。
在外公这里“生米煮成熟饭”的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走,高阔小看了外公对黑道深恶痛疾的程度——令人扼腕。
我的安慰并没消除刘琛的忧虑,她烦躁的耙着头发,嘟囔着:“都怪高阔啦,偷偷把避孕药换成维他命,厚~~~一直叫他不要急不要急,让我慢慢跟家里沟通,看吧,现在知道错了吧!”
突然的一记超高伏闪电伴随隆隆闷雷砸进脑海里,骤然掀起了惊涛巨浪,我屏息,连忙擒住刘琛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把避孕药换成维他命?”
“哎呦,就是高阔呗,你真以为我保护意识那么差?我有按时吃药,可惜不晓得吃的却是维他命罢了。”
刘琛站起来趴到门板上,努力聆听下面的动静,而我完全傻了,不由自主的拂上小腹,拜托老天爷,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不会,不会,不会的……晏子雷不是高阔,他根本没有意愿娶我,犯不着走这条歪路;再说LA那次充分说明了我的立场,况且我们协议只做床伴,他是个骄傲的男人,绝不允许历史重演,为一个“附加产品”如此煞费苦心。
不过我还是提醒自己回总部后,记得去检查一下藏在浴室壁柜里的药盒。
另一边,一如所料高阔被外公赶出了家门,遏令他不得与刘琛见面,于是牛郎被我开车送走,而织女遭父母软禁……哎,又一出人间悲剧。
高阔一肘支着车窗撑着下巴,脸上表情凝重、暮气沉沉,等红灯的时候我停下车转头问他:“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还在想。”
我笑笑:“外公家一共出了三只黑羊,我老妈、我、刘琛,给外公打击最大的无外乎我老妈,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前车之鉴只会变本加厉,想抱得美人归已经很难了,加上现在美人还‘带球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太精。”
高阔按下车窗,冷冰冰的寒风立刻毫不留情的窜入,他叼上一根烟没点着,狠狠的咬在嘴角,待我启动车子前进他才慢悠悠的说:“我要真是黑道份子就好了,节省不知多少口舌。”
“说的也对,奇怪当年我老爸他的的确确是黑道人物,但还是老老实实向我外公下跪低头,恳求外公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道理很简单,我们不是土匪恶霸强抢民女,我是真心爱刘琛,想娶她做老婆白头到老的。”高阔折断香烟,仰头靠上椅背,颓然闭上双睑假寐。
白头到老?我怔忪的反复琢磨这四个字,豁然觉得身边坐着的男人从吊儿郎当,害怕负责任的小子逐渐蜕变成勇于付出承诺,愿意将爱执行贯彻到底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好羡慕刘琛的幸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一个这样为了我不惜牺牲一切的男人?
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不休,挂上蓝牙耳机接听:“我是高七七。”
“你好,七七,我是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