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不一定为实的。
她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怜悯的讥讽:“你忘了世上还会有易容术这种东西么?墨谦才华洋溢,他超乎你们想象在念慈寺时曾私自下山,却一年没有回来,回来时气息沉稳了很多,他对谁都没有说,却告诉了我,他在下山时遇险,被一位高人所救,教会他天下难寻的易容术和极高的武术。”
字句间的亲昵让我蹙起眉:“殷唯,你冷静些。”
“该冷静的是你。”她勾唇微笑,“我调查到,曾有瑾王府的婢女看见府内有一个银色面具。想必,是你的杰作?”
“是又如何,他们关系匪浅,莫允借瑾王把玩一会儿又如何?”
“你认为,墨谦会屑于借一个面具把玩?”
一个个理由被驳回,我有些心灰意冷,不得不重拾那个被我遗弃许久的猜测。可是,他为何要这样推心置腹地接近我?明明一个祁墨谦,我已经足够喜欢……
将我做猴耍,会很好玩?怪不得,溪柔婚礼上的莫允,那样怪异陌生,还和我大吵一架,说我以貌取人;我婚礼上的祁墨谦,疏离礼貌,竟叫的出“莫夫人”。
压根,不是同一个人,不过是他找来演戏的外人罢了!
殷唯得到成效,暗自心满意足,留下失魂落魄的我,潇洒地走出府。
莫允等于祁墨谦?那代表什么呢?很多事情会被推翻,追溯到最开始。屋顶上的调皮少年,而后的有名郎中为我治病;再后来,草屋的乌龙告白,我恼羞成怒的小性子;还有现在的婚礼,还有那旖旎的夜晚,我曾以为是我水性杨花看错了人,谁知那晚上真真是他……
如果等式成立,我在他面前,几乎一些隐私也无。二人交替出现在我生活中,用不同的身份接近我,刺探我。我何德何能啊!他堂堂的瑾王这样费心思接近我!
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为何看不透他?
何时,我已经不知不觉接纳了殷唯的意思,虽然在不断自我抗拒,却又是下意识地默认。也许是因为最初也有过同样的怀疑,如今又有了铁铮铮的事实。
莫允,现在出现好不好?大声地告诉我,你只是莫允,不是祁墨谦。你是莫允,只是莫允,在宁府里日日陪伴我看医书的人,不是你吗?
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里,缩进被窝里,明明天气酷热,却觉得身子一阵寒意逼来,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如此一来,竟然睡熟了。
“哎,夫人,你怎么了?该用晚膳了。”耳边依稀传来小蓝的声音,我回答道:“不吃了……先睡一会儿。”嗓子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摸了摸额头,有点烫,怕是刚才在亭内出了汗又进了风,才有些小感冒。
小蓝看见我神志还算清醒,察觉我身子不对头,拿来冷毛巾敷在我额头上,急急忙忙去叫大夫,人一走,我又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怎么回事?”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记忆里重合。
“夫人见了一个美貌女子后,神情就有些不对劲,然后就回房睡下,我刚才叫她来用膳,才发现病了。”
我朦胧地睁开眼,不是说去请大夫么,怎么把莫允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请来了。熟悉安全的男性气息包围着我,我满肚子的怨怼,居然是双手盘上他的颈,抽噎道:“莫允,难受。”
心好难受。
他怜惜地摸了摸我的发顶,又轻吻了我的额头:“自己这么大个人了,你也是懂医术的,怎么老生病呢?不省心。”端来一碗苦苦的中药,我一闻那气味儿就开始缩身子远离,莫允让下人全退了出去。
“我不喝。”果断决绝。
莫允眼底晕开一片柔和的暖意,“好好好,你不喝,我喝光。”仰头自己灌进去一大口,我心里暗喜不用受苦了,下一秒嘴就被人堵住,舌尖轻轻抵开我薄弱的防御,一口口地渡了进来。
好苦……大骗子莫允。
“不要太感动喔,夫妻间同甘共苦,夫君我是应该的。”他满脸得意,为我掖了掖被角,“良药苦口利于病,自己是大夫还讳病忌医。”
听着他柔和的语气,心情不由好转,可是一想到殷唯那些话,就犹如沉甸甸的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里,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