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远远地本来,动作有如一阵疾风,刘正一眼就看到了艳丽有如玫瑰的女孩,朝着她轻轻伸出手。
两个人一大一小的手接触,刘正用力一拉,就把女孩拉上马来!
女孩惊呼一声,可是随即就轻轻把头靠在刘正的胸膛上,轻柔有如一只小猫。
刘正哈哈大笑,杀胡狗,伴美人,岂不是人生的最大乐趣?他高声喊道;“诸位,今天全堡共同庆祝大破胡狗,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回到徐家堡,战士们终于放下心中的压力,开始释放出战斗的压力,他们高声喊着;“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夜晚,徐家堡灯火通明,本来珍贵无比的灯油或者蜡烛也点亮了,堡中各处都举办了宴席,虽然菜蔬不算精致,但是酒肉管够,又有着今日的大胜作为谈资下酒菜,因此堡中各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各种吹牛、炫耀之声不绝于耳。
刘正坐在宴席上首,这是最尊位,本来应该由年纪最长、位份最高者来坐,但是他眼下携大胜凛凛之威,无人敢与争锋,又要带领徐氏举族南迁,因此徐家堡诸人都有求于他,所以哪怕刘正千推万让,还是让他坐了上首。
他们这一桌都是徐家堡最尊贵的人,比如刘正、徐老人、徐氏三兄弟、投靠及时的族老,因此菜肴也最为丰盛。摆在最中间的是一大盆黄粱饭,梁就是谷子,古代食梁者必食肉,因此有“膏粱子弟”的说法。除此之外还有雕胡饭、稗饭,这都是味道最好的谷物。肉食有猪肉,这种猪肉是用芭蕉此叶包裹,填入杏浆以增添美味,最后再加入桐子粉,因此细嫩诱人,倍加鲜美。除此之外,还有“小炙”,便是将肥瘦相间的羊肉以利刃片成薄片,以铁签贯穿,放在木炭上炙烤,烤后加入调料,因此鲜美异常。
席上各种佳肴齐备,众人吃吃喝喝,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喝的节奏就慢下来了,开始聊天,聊天的主角自然是刘正,各族老纷纷谀词如潮,对于刘正的丰功伟绩和坚强果决赞不绝口。
一个族老做出一副心悦诚服地样子大声说:“你们之前还说小郎君做不成此事,可是我却无比相信小郎君!如何?老夫会看相!郎君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周身正气充盈,豪气激荡,必然是五百年一出的王者一流,如何会失败?”
另一个族老立刻揭老底道:“你不要说了!当初小郎君带人进议事所,就属你在背后骂得最厉害!可是而今却转过来了?要我说,还是我看得最准!为何?能搞出这透瓶香的美酒的人,必然是经天纬地的大才,更不要说那声若雷震,烈火燎天的火药了!”
第一个族老立刻脸色通红地反唇相讥:“你也不过是马后炮而已!小郎君当初说要打胡狗,谁相信能打赢?可是老夫就是相信!这就是知微见著的本事!”
两个族老开始吵吵起来,酒壮人胆,若非是有人拉架,只怕当场就要让对方尝尝自己的老拳。
其他人把他俩来开,又开始新一轮的马屁攻势,这个说小郎君“才华卓绝,天人之姿”,那个说小郎君“气度恢弘,雄吞宇宙”,还有的说“雄姿英发,谈笑破敌”,就差没把他比作诸葛亮再世了。
他们不得不如此,刘正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展现出了令人惊异的实力,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更不要说徐氏一族眼下斩杀了胡人部落,为了防止胡人报复,是一定要南迁南朝的了,这时候不向了解南朝形式的刘正靠拢,又该向谁靠拢呢。
离家远迁是一个危险而又痛苦的过程,简直比摸着石头过河还要危险,由不得他们不靠拢刘正。
虽然庄丁们会有私心,会私藏战利品,但是从整体上讲还是徐氏依赖刘正要多一些。
自从斩杀了胡人部落那一刻起,徐氏一族就已经被绑在了刘正的战车之上,再也难以脱离。
是以,除了闷头吃肉喝酒的沙博虎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高声称赞着刘小郎君的家国情怀和绝世伟绩,好像他带人击破的不是一个三百来战兵的小部落,而是整个南侵的前秦大军一般。
听着不断传进耳朵里的谀辞,刘正淡淡一笑,他自然清楚这些人的需求和心思,但是他也犯不着去揭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他暂时需要依赖徐氏的力量,可是徐氏对于他的依赖更大。
徐老人看着场面上宾主尽欢,不由得开口道:“今日良辰美景,群贤毕至,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时候!老夫倒是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徐老人脸色红润,气色极佳,显然是心情大好。他自从刘正大胜归来之后,在族中权势倍增,隐隐有说一不二之势,因此众人纷纷附和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请说,请说!”
徐老人这才开口道;“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夫活了这一辈子,膝下育有两子一女,二子皆已婚配,可是小女仍旧待字闺中。宝剑须赠英雄,好女当配雄夫,小郎君岂有意乎?”
刘正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八成是徐裳自己的意思,徐老人乐见其成而已:“长者美意,小子如何敢辞!只是男婚女嫁,当秉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这个流程还是要走的!”
“那小郎君高堂身在何处?”
“他们……”刘正顿了顿,开口说道:“现今早已不在人世了。”说罢,他唏嘘两句,作势欲泣,显得颇为孝顺。
“既如此,老夫就觍颜做个主,将此事玉成吧!”一名白发族老开口道;“既然父母不在,亲族又不在此处,婚事当从长者!老夫虽然无甚长处,但是活了这些年岁,倒颇知这本地礼俗!不如就央了媒人许下婚期,择日完婚如何?”
刘正想了想,他对于徐裳也颇有好感,既然徐老人愿意嫁女儿,他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徐裳嫁过来名分如何,还是要斟酌的,因此又问道;“既然如此,小子敢不接受盛意!只是,这名分该如何处理?”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沉默。
这是一个无比现实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按道理来讲,既然徐老人愿意嫁女儿,徐裳又是远近闻名的姿容绝代,自然应该作为大妇的。只是刘正未来前途定然无量,不要说做到开府仪同三司那样的高位,就算是做到一州刺史,那徐裳的家族也不足以承受这样的高位了。
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婚姻很多时候都具有了政治意味,对于一个本家势力不足的女人来说,贸然居于高位其实根本不是荣耀,反而是一种诅咒。
听了此话,徐老人没有犹豫,立刻说道:“阿徐才识浅陋,做不得大妇,做个媵妾倒是足够的。”
“才识浅陋”是假话,他自己的女儿当然自己清楚,徐裳天资聪颖,见识广博,只是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只怕比两位兄长成就还要高,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是才识浅陋。只是在后宫之中才识并非最重要的条件,否则当年左棻(左思之妹)也不会独守冷宫多年了。
既然徐老人都如此说了,刘正乐得就坡下驴,立刻说道;“既然如此,小子真是三生有幸,能与徐氏一族结成秦晋之好!小子就满饮此杯,为尊者寿,愿我刘氏与徐氏年年岁岁,昌盛不息,子子孙孙,永结盟好!”
“好,好!年年岁岁,昌盛不息,子子孙孙,永结盟好!”众人纷纷高声应诺,这就是刘正的承诺了,有了这个承诺,可以想见徐氏就能够在未来的岁月里荣华富贵,权势显赫!
拿起白瓷的酒杯喝了口酒,这酒经过蒸馏酒精度差不多得有个四五十度,因此喝进喉咙里一片火辣,有如将岩浆灌了进去一般。
不过刚破强敌,又有美人入怀,烈酒入肠,倍增豪情壮志,刘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刘正大笑,纷纷凑趣地上来问道;“小郎君为何发笑?”
刘正笑着说:“我笑的原因有三,第一,胡狗乱我中原日久,世人都以为强胡不可敌,可是今日一朝破之,才知道不过是土鸡瓦狗之辈!第二,人生在世须称心,不过是醒掌天下权,醉枕美人膝,而今我得了阿徐为妻,不就是实现了第二句?第三,这世事纷繁,龙蛇起陆,胡人南下,神州陆沉,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我如今得了徐氏英雄,岂不是要做下大大一番事业!”
他这话兼顾了自己的抱负和众人的脸面,因此众人纷纷高声交好,就算是不喜欢拍马屁的徐大虫都不由得神情激动,连连赞同,显然是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
说完,刘正忽然又叹了口气:“不过,话虽然如此说,只是眼下却还有一个大大的敌人未除,我心里颇有些寝食难安啊!”
“这是怎么说?”族老们纷纷发问:“这胡人已经授首,剩下的也已经被收入郎君麾下,怎么就寝食难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