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老婆，他老婆长得还挺漂亮的。”小果说。
“有老婆还出来鬼混，活该！”那个女客人说道。
男客人只是看着前面的电影，不插话。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回到宿舍，她们看见佟山妞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米欣说：“怎么了？佟山妞？玩深沉啊！”
佟山妞扭头看着她们说：“下钟了啊！我给你们凉了水，在杯子里，你们喝吧！”
“谢谢哦！”米欣和小果说着，就端起杯子喝起来。
佟山妞说：“我突然想回家了，回家订亲！”
米欣说：“你疯了吗？“
小果也呆呆地看着佟山妞，说：“既然出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不是说好了我们攒钱一起开店的吗？这么容易就……就回老家啊！回家找块木头结婚你就幸福了啊！”
佟山妞说：“我现在整天躺在床上，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自己该怎么办，现在我觉得真的挺没意思的，我还是想陈忠明，只有我离开，我们才能真的结束！”
“他又给你打电话了？”米欣说道。
“嗯，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下，我差一点就说出我很想他，让他来店里看我的话。”
小果说：“有什么好想的，如果你一直觉得他好，就当哥哥好了，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小山手下的弟兄，个个都是纯爷们儿！”
米欣说：“快拉倒吧！黑社会的人咱还是少碰，真跟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小果，别嫌我说话难听，还是走正路的好。”
小果说：“咱老板的店大吧！不也是黑社会起家的？干娱乐行业的有几个没有黑社会背景？没有黑社会背景根本混不了娱乐产业。”
佟山妞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小果说：“咱姐妹儿想想以后开什么店？”
“大的不敢想，先从小的开始，开个饰品店、水饺店什么的？”米欣说道。
佟山妞也捂着肚子笑起来，说：“小果，你真逗！”
“真弄个鸡窝也不错！”小果还故作认真地说。
佟山妞刚想说话，就听见服务员在宿舍门外喊：“有几个技师出来几个技师，上钟了！”
高峰期又来了。佟山妞只好又躺下，感觉挺无聊的，很想出去玩，自己一个人逛逛街也好。
佟山妞说：“哎，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真睡晕了啊！”米欣说道，“是晚上，没看见是高峰期吗？白天哪有高峰期？”
佟山妞说：“真无聊啊！”
小果说：“米欣的床铺上有书，我床铺上也有书，你拿去看吧！”
“嗯。”佟山妞答应着。
以前值班的时候，困的眼皮打架就想睡觉，现在睡够了，又想出去玩。她只得下来去米欣的铺上拿了一本小说看，虽然认不得几个字，但还是拿起来了。
还没看上几页，就有服务员在外面喊：“还有技师吗？”
佟山妞说：“没有了！”
服务员说：“你不是吗？上钟！”
“我请长假了！”
“大项技师房要个拔罐，你去吧！给现钱的，不去白不去啊，又累不着！去吧！有个大项技师点你呢！说米欣不在的话，点佟山妞。”
在洗浴中心里面，小姐统称为大项技师，足疗技师统称为小项技师，而且介于大项和小项之间还有中项技师。顾名思义，大项就是做“大项目”，为店里挣大钱的。
佟山妞心想，哪个大项技师认识自己啊？
她说：“你帮我端罐儿我就去！”她现在不想用一点力气，怕伤到身子。
“好！快去吧！在三楼，知道哪儿吧？”
“不知道！没给小姐做过足疗什么的！”
“真晕！我带你去！”
到了三楼，推开一间包房的门，里面是小姐的宿舍，宿舍里住的人可真多，上铺、下铺都满员了，地下的东西堆的满满的，下脚都很困难。床上躺着几个没上钟的小姐，穿着很暴露的衣服，内裤都露在超短的裙子外面，看见有男服务员进来都不避讳。有几个还在抽着烟，宿舍里乌烟瘴气的。
有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姐对佟山妞招了招手，佟山妞说：“你拔罐？”她心想我也不认识你啊，怎么点我呢？
服务员将罐儿放在宿舍门口就出去了。
穿红肚兜的小姐看起来年龄不大，最多二十岁的样子，她点燃一支烟，熟练地夹在手指间，放进涂着口红的嘴里，吸了一口。
她说：“我和米欣是老乡，她上钟了，所以我点你给我拔个罐，不麻烦吧？”
佟山妞说：“那麻烦什么？”
佟山妞看着宿舍里的小姐个个都是穿着袒胸露乳的，底裤也露在外面都不遮掩，实在有点不习惯，说实话，一点都不雅观。
不知道男人是个什么审美观念，反正她们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一点都不好看。假如她若是个男人绝对不会喜欢这个样子呈现自己面前的女人，简直都有点恶心。
那个穿肚兜的小姐趴下，脱了上衣，其实上衣就是那个小肚兜。
她说：“这几天有点上火！”
佟山妞很快点着了酒精球，用火在玻璃罐里转了一圈，然后扣在她的背上。等她的背上扣满玻璃罐的时候，就算大功告成了，十分钟以后取罐就可以了。
佟山妞已经想到她肯定就是那天米欣说的，那个伺候了一个大胖子客人，被米欣撞见，她好像有个姐姐跟米欣是同学。
这么个小女孩儿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起完罐，她的背上全是一圈一圈的黑紫色的印记，佟山妞说：“今天不要洗澡，明天可以。”
拔完罐以后，她说：“你在给我按摩按摩吧！你们保健提成多少钱？我给你现钱！”
佟山妞说：“你如果真的想按摩的话，找别的技师吧，我请假了，身体有点不舒服。真的！”
小姐将红色的肚兜拿起来，在脖颈间系着，她的皮肤是很白的，只是散发着颓靡的光泽。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十块的钱，递给佟山妞，因为她们拔罐的提成是十块钱。小姐找足疗师做按摩都是按照店里的提成数给钱的，比如一个踩背提成是十五块钱，她们找足疗师踩背就得直接付给足疗师十五块钱就可以了。
其实足疗师是不愿意给小姐做按摩的，心里面有点嫌恶的意思，她们总是不避讳，就像今天，明明男服务员都进来了，小姐们都还啦咔着腿，隐私部位全暴露在外面，作为女人的佟山妞感觉实在是很难堪。
她接过了那十块钱，没有说客套的话，她跟她又不熟，凭什么白给她服务，都是对等的。
她为她服务，她理所当然地拿出相应的报酬。
刚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想端那盘罐，不是挺沉，但是她现在是刚流完产。
佟山妞走出大项技师的宿舍，叫了一个站在楼梯口的服务员过来，说：“你帮我端回去吧？”
服务员说：“这么会享受啊！还要打下手的？”
佟山妞说：“我腰疼，帮我端回去吧！谢谢你啊！”
服务员笑了笑，帮她端了回去。
回到宿舍，还是她自己，小果和米欣都没有回宿舍。
佟山妞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号码，是美如的，美如前几天不干了，被那个包养了。
她在电话里哭着，佟山妞说：“你怎么了？哭什么啊！不是过的很好吗？”
美如说：“我现在觉得很孤单……”
“……”佟山妞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诉说。
“我给米欣和小果打电话，她们都不接，呜呜……”她还嘤嘤地哭着。
佟山妞说：“你也知道，她们都上钟了，不能像你这样整日闲着啊！”
“你有时间出来玩吗？我很无聊，我以为他原来就我一个情人，没想到他有好几个情人，还有一个情人都给他生了孩子。他经常把我晾在一边。”
佟山妞躺在床上，说：“哦，有时间了约你出去，逛街。”
美如说：“嗯。”
然后她们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大都是美如自己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佟山妞听着，也许美如是太孤单了，没有人可以聊天，只是一只呆在鸟笼子里的金丝雀，看起来悠闲，实则没有一点乐趣可言。
电话挂断以后，佟山妞继续躺下，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米欣和小果的说话声吵醒了。
米欣说：“我不干了！辞职！”
小果说：“没必要！再忍些时日，我们一起辞职！”
佟山妞翻过身子，看着米欣说：“怎么了？”
“今天做了一个客人很坏！还是青岛本地的，自己吆喝着说我们老板的朋友，当时我已经值班值了二十四个小时了，很累了，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给他按摩脚，做完一只脚刚要开始按摩另一只的时候，他说你没吃饭呐！！再不用力不给你签单！什么鸟人！什么态度！臭****！我受够了！今天晚上我就走！妈的！工资大不了不要了！还老板的朋友？消费二十八块钱，在这里摆大爷，也不嫌喀碜！”
小果说：“我也遇见过这样的客人，不过我给他敲背的时候，死命地拍，他还笑着说，一般人就拍死了！”
米欣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挂在床铺上面的毛巾搭在她的头顶。
“这个客人说叫你们主管！主管来了以后，他跟个县太大老爷似的，问主管还指着我说，她是几号？做足疗做的什么？我要投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