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欣，你什么时候能攒够学费？攒够了我们就不去那个鬼地方了，我们去一个有新鲜空气的地方，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
“你真天真，玲玲，像我们这样一无所有的打工妹，你想在这儿嫁给好男人？”
“我永远也不能像你那样，米欣，我没有本钱，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我只会陪人家喝酒，做小姐，我……”
“你会！”
“我会什么？”
“你会武术啊！玲玲，闲的时候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好啊！”她高兴地拍起手来。
“不过你妹妹今年才念高二，你哪辈子才能攒够？”然后她试探着问，“做舞小姐吧？挣够了钱，我们一起去闯天下好吗？”她摇晃着米欣，她好像知道米欣的顾虑，“你怕什么，连几个臭男人都怕，怎么做大事？再说，还有我呢，能让他们欺负到你？我保证，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我会保护你的。而且画娇艳的浓妆，别人认不出你的，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认识咱们。”
米欣说：“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她脱下了制服，换上一身蓝色的衣裙，她喜欢蓝色，蓝色是天空和大海的颜色，是博大的。
她从来没有穿过露肩膀的衣服，有点不敢见人的感觉，她不喜欢穿裙子，这次穿了，而且是这样性感的衣服，看着镜中曲折有致的身材，抚摸着自己娇艳欲滴的朱唇，她觉得镜子里是个很迷人的女人，而不是个傻兮兮的小女生。
她突然又想起小静，小静说过的“黄毛狮子狗”，有些懊恼，她竟然为钱而做小姐了。
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还算有风度的生意人，谈笑间并没有卑琐的行径。只是她喝了不少的酒，也得了不少的小费。
后来，这个称为陈先生的生意人经常带人到这里，叫玲玲和米欣陪酒，唱歌。米欣不会跳舞的，经常踩到陈先生，而他却不生气，在舞场教她。
“欣欣小姐，唱首歌吧！”陈先生的一位朋友道。米欣没有推诿，拿起话筒唱了一首《西游记》中的插曲：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花瓣，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
歌声以凄美的声音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等她唱完，全场鸦雀无声，最后陈先生带头鼓掌来到米欣面前说：“能唱这么好，想不到啊！”米欣笑了笑放下话筒回到座位上。
陈先生的一位客人坐到米欣身边，将手搭在她裸露的肩上，她只能装作没感觉，因为她现在是小姐，再厌恶也不能发作。
他端起一杯酒让她喝，陈先生走过来抢过酒杯说：“怎么能对欣欣小姐无礼呢？欣欣小姐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的文雅我们应该欣赏，这杯，我替她干了。”
“噢，哈哈……”张先生松开了捏着米欣肩膀的手，这一刻，米欣对陈先生充满了感激。
米欣和玲玲总是一起出现在酒吧，虽然她们没有忆忆她们挣的多，但她们很受关注。
“领班，那几位先生点名要欣欣和玲玲两位小姐。”
领班将她们带到雅间，米欣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夏君寒，还是那种淡然的表情，那张清秀的脸。
她知道他现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他们家有很有地位和势力的亲戚，来这种地方是为了应酬。中国的城市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又聚到一起？
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她没有多大的喜悦，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输得一干二净的赌徒，被人剥光了衣服示众一样残忍。
她的腿带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夏君寒，像对待陌生的客人一样。
“夏先生。”
他还是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肩，她却觉得他和自己一起玷污着初恋的纯洁。
这一次，他们谈笑间，夏君寒像对待小姐一样匆匆吻了她的脸颊，她觉得很耻辱，但是她还是看着这个谈笑风生的男人，她觉出他的颤抖，他的心里也一定很难过，因为他的初恋情人正以小姐的身份被自己揽在怀里。
夏先生对面的刘先生很奇怪，夏君寒一向不贪女色，今天怎么想偷吻这个娇小的小姐？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虽然有年轻少女的漂亮可人，却没有忆忆那种女子的女人味，太青涩了，他搞不懂，夏君寒为什么喜欢这种生涩的货色。
时间不早了，他又闹着去开房间，忆忆被他揽着离去了。玲玲也离去了，她是不出台的。夏君寒居然也要开房间，她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他上了轿车。
在黑漆漆的车里，她发觉夏君寒牵着她的手游上了自己的肩，然后轻轻抚摸她的脸，他将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路很长很长，路很短很短。米欣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好像跟他进了一座居民楼。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讲一句话。
门打开了，她听见钥匙与锁的碰撞声。屋子里很大，很雅致，这是她的感觉，因为夏君寒没有开灯。
门被清脆地关上了，他抱起她走向卧室，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他紧紧地抱着她，在微弱的月光下，她看到这个好看的男孩，他闪烁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像做了一场梦，他的吻落下来，他变得狂野而不可控制，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吻过，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干燥而炙热的手已褪去了她的那件蓝色衣裙。她惊恐地挣脱开，按亮了床前的台灯，她将床单包在身上，欲哭无泪。
她看着面颊通红的夏君寒说：“夏君寒，你把我当什么？”说完之后又觉得可笑，在舞场、酒吧带回来的女人能当什么？
“米欣，我喜欢你……”
这是他们从在酒吧相遇后所讲的第一句话。
她将头埋向腿间，低下去，低下去，稍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嘤嘤地哭，“为什么四年前你不说，现在我们算什么？”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的。只是我们错过了该说出口的时机。”
他爬过来，将她揽在怀里，她只哭，不说话。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她就这样在他的怀里被他揽着，一直到天明。
她不想要求他什么，因为他有女朋友了。
“米欣，不要再去那里上班了，我帮你找份工作好吗？或者来我们公司。”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会做什么？我什么学历都没有，我会做什么？我不去，让我天天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出现在我的面前吗？我需要钱，就得干这个，我只陪酒，不陪睡的，你相不相信都好，你是第一个带我回家的人。”
“米欣……”
“君寒。”她捂住他的嘴，看着他说：“别说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我配不上你，我什么都没有……”
“米欣，你这个傻瓜！”他的声音哽咽了。
“君寒，我也愿意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可这只是个奢望。我也愿意喜欢就在一起，厌倦了就走开，可是这样你的女朋友算什么？对她太不公平了，谁愿意当一个被人愚弄的傻瓜。”
“君寒，我要走了。”
“那我送你。”
米欣一个粉拳锤在夏君寒身上，“讨厌，人家要穿衣服啊！转过身去。”
夏君寒扬了杨嘴角，转过身。
“向前迈步走。”米欣嚷道。
他走了几步，停在门口。
“君寒，你那么讨厌，出去啊！”
见夏君寒走出去，关了门，她才穿上她的裙子。她仔细打量起屋子来，确实很气派，比起自己的老家来，那简直不可以称之为家，叫窝还差不多。屋里装修得很雅致，墙上有一张夏君寒的大照片，英俊、漂亮。
她又看到了另一副照片，惊得倒退了两步。
她指着墙上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说：“她是谁？”
“我爸妈为我介绍的那个女朋友。”
“你知道她是谁吗？君寒，她是和我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我们从不记事起就在一起玩，是我最好的朋友——唐唐。老天为什么开这么大的玩笑？君寒，你爱她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她很安静，很漂亮，也很单纯。”
是，假如不是因为她穷，因为生计四处奔波，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她也可以很单纯，她也可以透明的像一杯纯净水，没有杂质，没有心理阴暗的一面。
夏君寒从身后环住米欣说：“我想你……”
“君寒，唐唐不是念大学的吗？她为什么学村里人订亲啊？”她想一定是唐唐有负于陈飞，所以陈飞才会被一个叫琳的女生抢走。
米欣转身扑在夏君寒怀里，抱紧他说道：“君寒，我多么想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在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她离开他的怀抱，“我该走了，君寒。”
他一把拉回她，抱紧。
夏君寒叫了车送她回酒吧夜总会，那个令他不放心的地方。
米欣告诉他，玲玲会点武术，会保护她的，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好朋友。她突然觉得朋友可以随时间与空间的迁移而改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