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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列席

马春、欧阳枫雪、薛红梅等人的回归,既让西州平添了几分热闹,也因为他们各自带回来的消息,为西州带来了许多震动。说来也巧,这几人的回归时间很接近,可以说是前后脚之差,先是欧阳枫雪与薛红梅带同新招募到的阮青君回转西州,再过了半日,马春也带领着几名属下来到了云阳城中。

稍作休息后,是夜李罡命令属下做了一顿酒宴,请来西州重要官员以及军中各领袖,共同商议这些时日来做出的众多改变和多方搜集到的情报。

首先是欧阳枫雪和薛红梅等人探知到的有关宁州的一些动向,李罡等人知道潘佑这个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刺客也加入了宁州之列,并且成为了宁州密谍首领时,这个震动不可谓不大。尤其是潘如风,别人可能对这个潘佑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得知宁州中多了潘佑此人后的震撼还不如他这般巨大,潘如风对此人是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的。

看到潘如风听到潘佑之名后的表情如此怪异,众人都有些奇怪,忙问其故。李罡更是想起了那日在白蚺谷中,潘如风为了挑起晋安内乱,对拯救水蛮危局做最后一搏,假冒刺客,在李罡从哲州回转西州的路上伏击李罡等人,当时他假扮的正是这个辣手追魂潘佑。看他剑法犀利、身形飘忽,还真有几分天下第一刺客的影子,若不是李罡早得了雷心雨的报讯,否则还几乎被他以假乱真成功了。潘如风假扮潘佑在先,如今听到潘佑加入宁州之后,又是如此震惊的表情,他俩正好又都是姓潘,难道说这两人间还有些什么联系吗?

想到这里,李罡不由得脱口问道:“如风,你何以这般表情?难道你竟然认得这个潘佑不成?”众人一听李罡此问,也纷纷朝他看了过来。尤其是和他同出水蛮的柳星雨,更是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因为在座诸人中,最了解潘如风的也就是她了。柳星雨知道潘如风向来冷静,如今却这般震动,定然有异。

潘如风出了一会神,见众人都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这辣手追魂,我确实认得,说起来,我和他还有些亲属关系。”

众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柳星雨,她和潘如风认识很多年了,从来都不知道他一个水蛮统领,竟然和晋安鼎鼎大名的潘佑乃是一家。“咋回事?从没听你说过?”柳星雨讶异万分,脱口问了出来。

“潘佑今年应该是三十八岁左右,比我大了十四五岁。他也可以算是半个水蛮人,可以算我的族兄,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还由他带过一段时间,甚至我的启蒙武艺,也是他教的。”

听到这里,众人又是一声惊叹,李罡更道:“难怪你的武艺看上去还真有点刺客的味道。”和他曾经交过手的尤金、赵达这两名天枢骑统领,也连忙大点其头、深有同感。

潘如风继续说道:“我和他大概学了三年多的武艺,到我十岁左右的时间,他就离开了我们水蛮部落,去晋安闯荡了,我那个时候还小,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只是大概记得他说水蛮这个地域太小,他完全发挥不出能力来,所以不听族人劝诫,而执意要往晋安而行。后来就与我们水蛮也没了什么来往,只是我们族人倒是一直有关注过他的消息。过来数年后,晋安江湖中传出了一个绰号辣手追魂的人,心狠手辣、武艺高强,听说此人大名就叫潘佑,我们族人奉了部落统领的令前往调查过,确认此人就是我们族里出去的那个潘佑,也就是我的族兄了;当时派往晋安寻访他的族人,通过种种手段,也找到了他,劝他回水蛮,那个时候水蛮正被哲州一直剥削,民生甚苦,有些反抗,却始终不得力,所以很需要潘佑这样的高手去帮助我们。但是却被他坚决拒绝了,他说他已经加入了晋安的一个江湖门派,并成为了这个门派掌门的弟子,而他有个师兄才华横溢、雄心勃勃,跟着他一起闯荡,或可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所以他选择与此人一同做番大事业,而暂时不会理会水蛮之事。我们那个族人屡劝不过,也只能放弃,怏怏归来,后来就失去了联系。”

“是哪个门派?难道说与宁州有关?”欧阳枫雪脑子转得极快,瞬间便联想到了她们这趟东行遭遇潘佑的一番经过,连忙问道。

“这个我们族人之前也不太清楚,但如今听到枫雪你们这么一说,我估计很有可能就是宁州了,就是不知道是宁州的哪个门派。”潘如风说道。

“我知道,是俦宁山庄。”阮青君来到西州,一直没怎么说过话,毕竟她人生地不熟,虽然被李罡直接破格提拔当上了玉衡营副统领,但她自家知自家事,也不好随意开口,就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当个旁听者。不过如今听到众人说起宁州的事,她才插入话来,说了这么一句。

江松袏曾经受过阮羽飞的点拨,跟他学过几年的画艺,所以对于这个阮羽飞的独生女阮青君,自然多了许多关注,只不过因为阮羽飞是中年之后才得了这个女儿,所以江松袏之前并没有见到过她。按理来说,江松袏和阮青君可以算师兄妹的关系,但一来,两人的年纪差了很多,阮青君比起江松袏的大弟子欧阳枫雪还要年少,如果让她叫江松袏师兄,未免有些尴尬;二来阮羽飞当年也并没有收江松袏为徒,只是点拨了他一些画艺,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因此,众人也就心照不宣,把阮青君算到了欧阳枫雪、薛红梅这一辈中人。

江松袏看着阮青君,微微一笑,说道:“青君,你这么一说,似乎你对宁州的事务有些熟悉?”

“是的,江大人。”阮青君答道:“其实在我父亲去世之前的数年间,就一直有各路江湖的人过来探访我父亲,也不乏官府中人,尤其是定州和宁州的来人,更是络绎不绝。其中就有来自宁州最大门派俦宁山庄的人,他们来我家的目的大同小异,基本都是要向我父亲求些奇巧暗器或者其他器具,当然,定州、宁州这样的官府中人,还曾经提到过想让我父亲加入他们军旅的意思,不过都被我父亲婉拒了,后来大多不了了之。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天下第一刺客也是俦宁山庄人,但俦宁山庄曾经代宁州做个说客,求我父亲加入宁州;如今潘佑又成为宁州密谍首领,如今前后这么一串,答案应该是昭然若揭了。”

“没错没错,看来这潘佑应该就是俦宁山庄中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现任俦宁山庄庄主的师弟。之前我们派往宁州的密探,曾经探到过俦宁山庄庄主亓新月在叶云天手下效力的事,而且很有可能是他的心腹军师,就像之前子由在我们西州的作用一样。”李罡点头道:“但他的性格也和子由有点相似,就是比较低调行事,所以我们之前派往宁州的密探并没有查到太多他的资料,如今几位这么一说,本将想来,此人一定很不简单,或许会成为我们日后的一大劲敌。”

欧阳枫雪之前去过定州,和定州人一起对付过俦宁山庄的人,自然也知道阮青君所言不虚,点了点头。

赵因也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刚才如风说过,潘佑在离开水蛮之后加入了宁州的一大门派,不愿意回转水蛮,其理由就是他在这个门派的师兄才华横溢、雄心勃勃,可以跟随他做一番大事业,此人十之八九,就是俦宁山庄庄主亓新月了。有情报说,他在八年多之前接任了俦宁山庄庄主之位,原来的那个庄主也就是亓新月和潘佑的师傅去世了;而亓新月大约是在两年多前才被叶云天纳入麾下的。枫雪和红梅以及青君提供的一些情报中,都提到了他们和宁州密谍以及俦宁山庄中高手几次遭遇的事,看来叶云天在亓新月的帮助下,正在密谋一些大事,其志非小、手段非常,值得我们注意。”

众人纷纷点头,江松袏再问道:“潘佑的这个事确实引发了我们很多的思考,也想到了一些以前未曾虑及的事务或者人物;但除了潘佑,似乎还有几个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是的,比如我这次要重点提及的穆风。”马春接口道。

马春甫一回转西州,第一时间就将他这次在京师的一些遭遇和思考择了重点告知李罡,包括了这个穆风的事,李罡听了他这些分析也觉得事态严重,甚至有些超乎想像,于是才召集众将,列席会议,讨论这些事情。

因此众人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马春探知到了穆风的消息,如今听他一开口,说的就是穆风,都有些微讶,毕竟如今西州乃至整个晋安都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看上去零碎散乱,似乎不太相关,但仔细想来,都是李罡为首的西州与上官无妄为首的晋安朝廷的斗争。而对于西州来说,以前这些斗争并没有摆上台面,而是李罡自己暗里的一些争锋相对,其他人要么不了解李罡的想法,要么也没有关注到这个事态背后牵扯到的大麻烦,所以对于李罡的支持并不够。

但是,随着李罡前往水蛮平乱、把他的首席幕僚赵因摆上台面后,这个争斗似乎一下子升级了。尤其是赵因在一次郊游散心后,遇到了这个叫穆风的神秘人,被他三个建议点醒,前后诸事多加分析思考后,迅速把握到了这其中事务的关键性,并明白了李罡这些年来的隐忍和苦心,于是立刻做出应对,这才有了随后一连串的事情。而马春被派往京师,正是这一连串事情或者说应对之策中的一个环节,而他前往京师其中的一个任务,就是打探这个神秘人物穆风。没想到他今日列席,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穆风,莫非他找到此人了吗?

在座诸人,大多是心思敏捷之辈,所以一听马春所说,立刻联想起了很多事情,都有些吃惊,看着马春,好几人都问道:“你找到穆风了?”

“不,暂时我还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但我有了一些关于他动向的确实消息;而且更关键的是,似乎证实了我们之前的一些猜想。这些事情似乎都非同小可,让我大为触动,于是决定先行返转西州,为大伙分析一下这些发现。”

“看来马参军的这个发现确实有些不太寻常啊。”众人心头都是如此之想,更添惊异。而在座诸人中,最感惊异的,除了已经知道部分消息的李罡外,还有欧阳枫雪、薛红梅和阮青君三人。

如今慕容亭已经再度化名莫一剑,独自去西州的某处军营报名参军去了,和三人暂时失去了联系,三人也早就答应他不说出他的真实身份,让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西州闯荡出一片天地来。不过在此之前,三人曾听他谈及过他离开梧叶居以后三年多的经历。当年他年少气盛,和父亲赌气,离开了家,存心要超越自己的父亲,并发誓说不超过父亲就不回家。但是,他出来没多久后,就因为遇到了一个高手,打得他一败涂地,让他心服口服之余,也顿失了许多傲气和雄心,所以才隐遁在矗云岭中,当了一年的盗魁,还独自隐居了两年,修炼参悟那个高手所给他的独门心法——问心诀。

而这个高手,正是他们西州寻觅多时的穆风。当时慕容亭说起此事时,曾把三人都吓了一大跳,因为慕容亭曾经说过,那个自称穆风的人能够让他心服口服的,不仅是他的武艺超绝,更重要的是他的长远目光和深邃布局的独特能耐,以及远大的胸怀抱负。可惜的是,慕容亭当时并没有从穆风那问出他的布局深意,只是知道他似乎在做一个非常奇特的计划。

如今离慕容亭离开穆风已经有三年时间,而两年半之前他则到过西州,和赵因说了一番话;如今马春又说他在京师找到了一些有关穆风的线索,这彼此之间会有联系吗?

因为答应过慕容亭不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三女也就不能当众提及此事,只是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猜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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