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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会合

欧阳枫雪、薛红梅两女分头行动,各自在定州、宁州搅动了许多风云。按照原定计划,若无变故,两女将在两月后于定州、宁州交界处的青玉城相会。

青玉城位于两州交界处,但归宁州管辖。如今定州反叛,宁州也接到了晋安朝廷的平叛之令,正在调兵遣将对付定州的叛军。

宁州既然决定不与定州一起造反,那么表面上就不得不仍然臣服晋安,这对定州、宁州来说,都是件心照不宣的事,既然如此,那定州也就不得不在应对西、北两面云州、岩州兵马的同时,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应对宁州的进攻。

在定州陆零最初的预判中,既然宁州没有第一时间发兵响应自己的谋叛之举,那也说明他们以后也不太可能随同谋逆;既然如此,他们也必会接到朝廷的征召,调兵攻打定州。但是,撇开自己和宁州的交情不说,叶云天此人对于晋安也是不满久矣,让他真心实意去帮助晋安剿灭自己的谋叛,可能性不大,他顶多也就是佯装攻打,敷衍了事。因此,不需要在南疆布置太多兵力,只需要配合宁州做个戏,布置一些兵马假装防御即可。

也正是如此,陆零才可以将主力布设在云州和岩州,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不仅阻挡了云州和悦的攻势,还大挫了岩州军,更重伤了岩州将军成虎。

晋安朝廷闻报,自是大惊,连忙命令宁州叶云天加紧进攻,拖住定州军西征北进的步伐。照陆零最初的预判,朝廷有这反应实属正常,但以自己以前对叶云天的了解,他应该还会继续用水越、倭夷掣肘在旁等理由敷衍。

但如今事实却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叶云天接到朝廷的军令后,竟然整饬三军,发动了对定州的雷霆攻击之势。由于宁州和京师距离遥远,来往耽搁后,离定州发动叛乱之时已经过去了两月,正好是欧阳枫雪和薛红梅约定在青玉城再度汇合的日子。

两女事先已经做过详细安排。由于多年来一直防范上官无妄的异动,西州不仅在晋安朝廷内部派驻了各种密探,在同样敌视上官无妄的宁州和定州也设有哨探,这些哨探虽然很难混入两州的核心层内,也很难打探到多少机密的内幕消息,但对于地形之类的,还是能够查探得一清二楚,也早早就将两州的各种地理位置图发回了西州。

两女在奉命派往两州之前,就都得到了同样的一份地图,上头标注了两州地域内的各种市镇城池还有山脉水道等,还标注了一些两州的布防军机。两女一路行来,路途漫长,打尖休息时就会时不时拿出这些地图观看并且讨论,也早将两州地理分布牢牢记住。经过探讨,两女都认为这座规模不大的青玉城最适合她们汇合,这里位于一座大山的边上,另一边是水道,城池不大,宁州派驻的军队以及官府人员都不多,是个相对安宁的地方,便于二女行事。

两月后,两女如约而至,两月未见,自是各种开心。不过如今两人身边都各自多了一人,欧阳枫雪找到了慕容亭,而薛红梅则找来了阮青君。寻找二人入伙西州,本来就是两女东行的两个重要目的,如今居然都顺利达成,自是喜上加喜。

这两人,一个是大侠摘星客慕容燕的儿子,一个则是画圣阮羽飞的女儿,这两人都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自然彼此也都听闻过。慕容亭见到这个以一己之力引发定州叛乱的女子居然这般年轻貌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略有些纳闷。看她面相体态都有些柔弱不胜,没想到做起事来却是这般的果决,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啊。

而阮青君见到慕容亭时,也有些发愣。如今的慕容亭脸上还带着那块莫一剑的面具,这个面具巧夺天工,其他人很难看出真伪,但这面具却是阮羽飞多年前亲手制作的,那个时候阮青君年纪还小,但毕竟已经见过这块面具,还在其父亲制作出来之后把玩了好些时日,看到慕容亭的假面孔时觉得甚是眼熟,也不由得盯着他多看了数眼。

于是,这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都有些疑惑的神色。薛红梅如今也不知道慕容亭脸上带着面具,还以为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呢,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两人互望的神情实在有趣,这两人难道一下子就互相看对眼了?

只有欧阳枫雪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也同样觉得两人这个神情很是有趣,笑了一笑,对阮青君说道:“青君,你是不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他脸上带着的是你父亲当年亲手制作的面具,相信你大概早已经认出来了吧。”

阮青君点了点头:“他脸上带着面具我确实一眼就认出了,这面具还很眼熟,大概我以前曾经见到过。我父亲最近这六七年都不再制作面具了,而慕容少侠脸上的这个面具估计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制作的,所以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太真切了。”

慕容亭苦笑一下道:“不愧是画圣的千金。”却不把面具摘下来。

欧阳枫雪解释道:“我和慕容亭有个约定,他因为一心要用自己的能耐来证明自己不需要靠父亲的余荫也一样能够出人头地,所以他对外就用莫一剑的假身份。而他的真实身份,只限于我们西州最核心的一些成员带知道,对外一律称之为莫一剑。”

阮青君“哦”了一声。薛红梅却在一旁好奇地多看了他数眼,他面上的这个面具实在精美逼真,若不是他们揭破,自己压根就没看出这居然是副假面孔呢,看了几眼后,问道:“慕容少侠为何用莫一剑这个名字呢,有什么特别讲究吗?我记得江叔父在离开听松别苑时,遣散了听松别苑里的一众人等,而除了枫姐之外的另两名女弟子,一个叫乐游儿的回了自己的家,另一个最小的弟子莫莜竹,江叔父说将她送望慕容少侠的父亲摘星客大侠那学艺,不知道是否与此有关呢?”

欧阳枫雪将拇指一竖,夸赞道:“红梅妹妹真聪明,一猜正着。我师傅的武艺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他认为莫莜竹小师妹不适合学他这门武艺,见她又有学武的慧根,于是在小师妹很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到了摘星客的梧叶居中学艺,她从小就和慕容少侠很熟稔了,两人情同兄妹。所以这趟慕容少侠出来闯荡江湖时,就有意无意用了自己这个小妹妹的莫字为姓,而他又喜欢剑,所以就有了这个莫一剑的名字。”

薛红梅和阮青君听罢,都是嘻嘻一笑,觉得这个人挺有趣,堂堂的大侠公子不当,反而要用个假面孔、假身份出来闯荡江湖,还和父亲赌气硬要争个长短;好笑之余,也觉得这人实在不错,很有些骨气和硬气,另外也没有半点公子哥儿的骄娇之气。

慕容亭见三人盯着自己,尴尬一笑:“记住了,我叫莫一剑,不是什么慕容少侠,大家最好趁早改口,免得到时叫惯了,慕容少侠四字脱口而出,不就暴露了嘛。”紧接着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岔开了去:“对了,记得两个月前我曾经在禹州之北见过了这个小师妹,不过当时她并没有认出我来,现在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倒是挺挂念她的。”

欧阳枫雪说道:“她之前本来还是留在梧叶居学艺的,上次我路经陈州时,曾经去令尊府上拜会过他,但没有和小师妹见面,只是留了一封书信给她,我怀疑是不是我这个举措刺激到了这个小师妹。这个小师妹幼时遭遇不幸,家里大部分人都被当年叶鹏造反失败时的溃退残兵所杀,她一门心思就想找叶鹏报仇呢。我觉得她也有可能会来宁州等地,因为当时我们都曾推测过,叶鹏等人很有可能是得了宁州叶云天或宁州其他什么人的帮助,隐匿起来。”

红梅点头道:“是的,我们确实有过这种推测,所以这趟出门时,江叔父和我义父还曾经多番叮嘱要我们留意有没有可能找到叶鹏的些许消息呢,不过我这两月来并没有任何发现。枫姐你们那呢?”

欧阳枫雪摇了摇头:“我们也同样没有发现,这趟我去了定州策许,和陆零做了一笔交易。”

薛红梅尚未来得及答话,阮青君已经激动地喊了起来:“什么,枫姐你去了定州,还和陆零那个老贼做了交易?那老贼现在如何了?”

枫雪听她语气甚是愤怒,知道她仍是仇恨甚深,无奈摇了摇头,说道:“陆零现在情形还可以,不过压力山大,面容之间颇有焦虑神色。青君妹妹,我相信红梅既然能够将你说服加入我西州,一定已经将各种利害关系和你分说清楚了,所以你不必急着报仇。”

阮青君神色有些黯然,说道:“枫姐说的是,青君知道的。对了红梅妹妹之前说过,西州上下很看重我从父亲那学到的各种奇巧工艺,所以很想让我加入北斗七军中的玉衡营,和姐姐搭档呢。”

欧阳枫雪见她主动将话题岔开,心下大慰,暗暗点头:此女不愧是画圣之女,心思倒是豁达,拿得起放得下,既明了其中利害关系,自然不需要再多言语劝慰,如此正是我的好搭档呢。想到此处,将手伸出来,笑道:“玉衡营副统领,你好。”

阮青君呵呵一笑,也伸出手去与之相握:“青君拜见玉衡营统领。”

慕容亭见状也笑道:“你们三人,一个红袖营副副统领,另外两个则是玉衡营的正副统领,那我该算啥?”

欧阳枫雪先是笑着看了看他,忽又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你不是想凭借自己的能耐闯荡下嘛,那么不好意思,你可不能像我们三这般顺风顺水,你得从最基层做起,先回西州做个小兵吧。”

“啊?”三人听了都是一愣,不过瞧枫雪的样子,又不似是开玩笑,红梅奇道:“枫姐此是何意?”阮青君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欧阳枫雪,又看了看化名莫一剑的慕容亭。

莫一剑也是大为奇怪,这与他们之前所说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不过转念一想,之前枫雪确实说过自己在西州会有大把的发挥机会,这是个他急需的平台。但是她也仅仅是说过与她一起并肩作战,发挥出能力给西州众人看,确实未曾做过任何有关统领之类的承诺;又想及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凭借自己的能耐闯荡”,瞬间明白过来,苦笑了一下,点头道:“枫姐此言,倒正合我意。那好,我就先去西州当个普通的小兵,相信到时我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能耐闯出些名堂,若是日后我父亲真来到西州,见我真能凭借自己的能耐从最底层拼搏出来,一定能够让他刮目相看。”

阮青君和薛红梅听了他这一番话,纷纷明白过来,也都点了点头,红梅赞道:“莫兄好气概,你大可放心,西州要比晋安朝廷公开廉明多了,你只要有真才实学,自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如今我们西州也是战云密布,让你发挥的机会甚多,你好好把握就是。”

阮青君也道:“莫兄的气概和胸襟也值得青君学习呢。”

“多谢几位的理解和支持。”莫一剑呵呵一笑,又道:“不知道莫莜竹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一人去了宁州闯荡,还真让人不放心,她年纪还那么小,不到十六吧。”

“宁州虽然已经调兵遣将,准备攻打定州,但是就目前他们的布置来看,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叶云天心中一定另有打算,不会搞得宁州风声鹤唳,相对定州而言,宁州局势还是相对稳定的。定州人心目中的主要对手还是云州和岩州,暂时只是防备宁州,并不会主动进攻宁州,所以小师妹只要不暴露身份,应该还是相对安全的。”欧阳枫雪分析道。

“那就好。”莫一剑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他对这个做事率性随意的欧阳枫雪,深为信服,此女做事非常得体细致,让人很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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