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来了一位朋友,他在市里住院,是水产公司的职工,我去看望了他,他中的竟然是枪伤,打在了胳膊上,倒是不严重,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受的伤。他苦笑道,就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次,他们县里水产公司的人在路北县(路北县在我们县东邻,也在江边)买(采购、收购)鱼,是“大马哈”鱼。大马哈鱼就是现在的鲑鱼,是江里生,海里长的鱼,也就是日本人吃的那个生鱼片最好的鱼,过去还没出现人工养殖的。这条江是我国第四大江,大马哈也是江里的特产,每年的秋冬之交是“大马哈”鱼回来到出生地产卵的季节。大马哈鱼就有这个生活习性,它无论在任何地方长大,只要到了产卵期,就会不怕任何困难,也不怕江河是否枯水,或变得湍急,就会顶着水流,千里迢迢地,回到它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来产卵。一来就是成群结队,这也是人们的收获季节。沿江各县水产公司趁这时组织收购,大马哈的鱼子是加工后出口换外汇的值钱东西,说这东西做成鱼子酱欧洲国家很受欢迎,但各地有政策,就是不允许外地的人到本县来收购,尤其是沿江的邻县。
路北县和我们县紧挨着,在我们县东面。这两个县都是边境县,因为是各管各的,这县里每年都有上交大马哈鱼的任务,若完不成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领导时要挨批的。这本县的人去那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到邻县去收鱼。这年是他们路北县大马哈鱼多一些,我们县的人就悄悄地派人和车在那里进行收鱼。所谓收鱼也就是买鱼。因为是冬天,收的鱼也好保存,鱼也多,不长时间就收了满满一大汽车。
但是这次在那里收鱼就被路北县的人发现并扣住了。一大汽车的冻鱼,这鱼在冬天里冻住以后,一条一条冻的硬邦邦的,一般的很匀称,六七斤一条。我们县里的人在那么多鱼被扣住后,急忙派人回县里到了县政府报告。这县领导一听就想,这路北县太欺负人了,竟敢扣押我们县的鱼(我们县不大,但比路北县是大,平时也根本瞧不起他们)。这相邻的两个县也不属于同一个地区管。可能这领导也没太认真考虑,就派了一个班的武装基干民兵去把这车鱼给要过来。到了路北这地方后,他们三下五除二,把路北县的几个看车的人给捆绑了起来,可是不小心跑了一个。
这跑了的一个人就去了他们的县里向领导报了信,一见面就是向领导哭诉,无疑把事情描述的很是夸张,大概就是这邻县抢鱼的人如何野蛮、如何不讲理、如何对路北县的人不客气之类的话,还携带着武器等等。这位路北县领导一听此事,顿时怒发冲冠,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平时就被你们县欺负惯了,总是看不起我们路北县,你们是边境县咋的(因为我们县是市里唯一的一个位于边境上的县,而罗北县所被管辖的市有好几个县都是,它不是我们这个市里的。因此不太吃香。我们县在市里是蝎子巴巴独一份),我们也是边境县啊,这次算你们碰上了,上面知道你们这么干,还不要敲打敲打你们。哼!于是就如此这般这般地向下边的人给安排了一下。
你说他是怎么办的,他竟然派人去军队驻路北的边防站向驻军指挥员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一帮外地的地痞无赖全副武装带着武器抢了他们的鱼,请派解放军战士立即堵截拿回鱼。这军队当官的一听地方上请求帮助,那是一定要支援的,毛主席说过“军队和老百姓是一家人嘛!”。这军队可不是吃素的,平时也捞不到仗打,天天就是训练,战士们的手也痒痒,面对着苏修这个社会帝国主义国家,上级也没有命令也捞不上打仗,这回有事干了,打不上苏联打上这国内的反动派也行,这次趁此机会干一下子,保不定会出现几个为民锄奸的模范人物呢。于是就用汽车载了两个班的战士,倒也没带大炮之类的重武器,连个火箭筒也没带,就事先埋伏在路北至我们县的公路旁,那位置在江南岸,周围都是高山峻岭,获胜自然是十分有把握。
当拉鱼的车进入伏击范围后,这些押运鱼的基干民兵正在满载的冻鱼的大卡车上冻鱼的后面躲着冰冷的寒风时,什么也没防备,万万没想到是正规军设埋伏,一阵枪林弹雨打过来,当即毙命一个,还有几个受了伤,其余的子弹打在冻鱼上不少,这些我们县剩余的“地痞无赖”们躲在车厢里就干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就这样中国人民解放军大获全胜,押着这些死的死、伤的伤的“地痞无赖”们回到路北县里领功。
待事情过了以后,经调查才真相大白。边防站的军队指挥员自觉有罪,报告上级后被开除军籍,提前退伍了事。我们县和路北县的有关领导人员也被受到解职的处理,但是,倒霉的还是这些老百姓,我朋友就是这些参与涉事的当事人之一,无辜地受到了伤害。还跑到市里住院了一段时间。
这个故事说完,就是说在遥远的边疆,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是有趣,当时一些法制法规也达不到那里,还有些人是无法无天,闹过一些不寻常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