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黑脸道人在误解下的意气风发,看起来像是困兽犹斗的鹰飞,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
他在几次与黑脸道人以及鹰府死士的狭路相逢后,终于看明白了一个被他疏忽的道理:热兵器时代的都市反恐,才比冷兵器时代更加惊险。
至少现在的鹰飞,不用担心千米之外的狙击步枪,也不用担心爆破范围极大的炸弹、手雷,只需要躲过某些不起眼死士的明枪暗箭和捡漏补刀,在他以小伤换重伤的全力爆发下,总能让他继续逃下去。
于是,前世在钢铁森林中睥睨天下的豪气,也就再次浮现在鹰飞的心中。
这就让得牢牢追在他身后的黑脸道人恨怒若狂,也让得鹰府的死士们追得越发心惊。
让得他们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起来:这名才十五岁的少年,真是云扬城最为著名的废物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明明鹰飞已经在黑脸道人的一击之下,吐血跌退,却依然在他们数把长剑的捡漏下,拼着长剑入体的伤势,仍然能砍掉拦路数人的头颅,然后一声不吭的继续逃走?
难道他真就不怕痛?
不会疲倦?
不怕流血受伤啊?
这些疑问,鹰飞自然不会为他们解答。
毕竟他的身躯虽然是幻化而成的,却也无法像金钟罩、铁布衫那样,带着明显的减伤增防功效,会重伤流血,会疲倦乏力。只是却能让他在精神力量不绝的情况下,拼着寿元的消减,而持续的幻化下去。
也就可以这么说,鹰飞在经历了连场大战后,终于完全适应了他的鬼魂之体,调整了他所有的误区。
......
首先,他所修炼的百鬼锻体篇与别的无形鬼物不同,一身的实力都在幻化而成的身躯之上。
这就导致他幻化的身躯哪怕再是孱弱,也是为了在鬼魂之体外加上一层保护壳,保护内在的无形鬼体不被人直接攻击,导致魂飞魄散。
这就让得鹰飞不敢随意在对手面前散去身躯,改用鬼道天赋飞遁的原因。
毕竟,散去身躯是需要花费一、两个呼吸的时间的,也足够敌人用携带魂力的魂技,给予他毫不设防的无形鬼体致命一击了。
其次,幻化身躯的持续时间,并不是由魂力所影响,而是与精神力量的强弱有关。
所以,一觉醒精神力量就引来通幽期大能注意的鹰飞,他精神力量的强度,可以说是惊世骇俗,至少可以让他维持幻化身躯四、五日的时间。
只可惜,因为时间的紧迫,鹰飞并不能完全的掌握精神力量,只好由坟中的存在出手,压制在了他的无形鬼体中,毫不外泄。
但就是这样,那般强大的精神力量,也能让鹰飞不再害怕高阶修士爆发的精神威压,也足够让鹰飞保持一天的持续时间了。
这对于将全部实力都放在幻化身躯之上的鹰飞来说,已经是足够有利的条件了。
也是他敢于定下在平原之上,拖住鹰山拦截之兵两天的信心!
最后一项,则需要共同考验鹰飞和姚惗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毕竟,他们之前所做出的种种布置,都将战场圈定在了云扬城外的千亩平原之上。
直到鹰飞莫名其妙的遇上那名黑脸道人,却摆脱不得,击杀不掉,只好将计就计的将战场拉入了云扬城中,倒也达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
接下来的事,鹰飞就打算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追兵,依次强闯四个城门,冲乱鹰山对于云扬城的掌控。
只盼着姚惗能明白他将水搅浑的心思,趁机改变计划的将母亲虞静带离出城。
这样想着,鹰飞再次将身旁的两名死士撞得骨断筋折,带着明显的目的和满身血迹,朝着南门冲去。
......
“报!”一声拉长着尾音的喊声从城东的夏侯府中传出,就见得一名鹰家家仆打扮的少年不等通报,当先闯入了三大家族的聚会现场。
夏侯清风和齐言作为与鹰家共掌云扬城的两大家族的家主,虽是鄙夷鹰家全民皆兵的军统手段,表面上却不露出丝毫。
夏侯清风反而挥退了闻讯前来阻拦的家丁,笑着向鹰山说道:“一名家仆就有闯入宴会的勇气,来人,看赏!”
鹰山哪里不知道夏侯家被打压狠了的心思,不带丝毫感情的望向夏侯清风,说道:“如果他通报的不是紧急情报,老夫一定会将此人拖出去喂狗,以此来向夏侯家主请罪!”
夏侯清风被鹰山话语中的冷冽,激得再也无法淡定了。
这般冷酷的话语,就这么从一家之主口中说了出来,像是说得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今晚聚会该吃什么菜。
而那名传讯的家仆却没有丝毫的不满流露,反而向着鹰山抱拳道:“三炷香前,鹰飞现身城南贫民窟中,疑是被人追赶。”
“暗部死士已经在第一时间接手,以方圆百里为界,依次盘查虞静踪迹,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只是暗部死士在和鹰飞交手的瞬间,就被鹰飞以伤换伤的击杀五人,其中一人,为锻体五重的好手。”
鹰山紧皱着眉头认真思索,鹰傲天却沉不住气了,惊讶的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话题,道:“半个月前,鹰飞不过是锻体二重的废物,怎么可能在众人的围杀之中,反杀了一名锻体五重的好手?”
家仆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确认目标人物就是鹰飞,并不是有人易容、伪装。”
鹰傲天脸色瞬间惨白,如果是有人易容伪装成鹰飞,绝对会被擅长此道的鹰府死士看出马脚。毕竟鹰飞不过是个落魄的穷小子,断然不会有和他身高、体型相符的替身出现。
这么看来,半个月的时间,鹰飞就成长成能独当一面的高手了!?
他的天赋到底是有多么的恐怖?
难道他离开演武台所发下的誓言,真会实现吗?
鹰山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向着在座的夏侯清风和齐言抱歉道:“鹰某有事在身,今日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各位吃好喝好,改日鹰某必备下酒席,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夏侯清风和齐言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来,恭送鹰山离席出门。
待到鹰山一行人出府而去后,齐言才忍不住问道:“犬子给出的消息,不是说离开云扬城之后,鹰飞才显露踪迹,怎么此时却在城内就动手?”
“如此一来,我们怎么能拖住鹰山,让他不去救援?”
夏侯清风轻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这次,鹰飞失策了啊!”
齐言有些惶恐,之前鹰山的杀戮果断,让得他现在想起来,依然胆颤心惊,叹道:“之前我还比较看好鹰飞,毕竟上次在演武台上,他没有通过我两的帮助,就从演武台上全身而退。现在看来,还是比不过老狐狸鹰山啊!”
夏侯清风就要沉稳的多,他们夏侯家和齐家并不以武力著称,而是靠着铁盐起家,在通天郡中有着官方的背景。
只可惜,在这远坠十万大山的云扬城中,官府的势力早已因鹰山的强势崛起,而跌入了尘埃之中。现在就连守城之人,都被换成了鹰家的亲信。
让得空有财力却武力匮乏的两家,如何不惊、如何心安?
所以,当两人得到鹰飞以拖垮鹰家之后,八成家产全部奉送的惊人条件下,两人开始暗地里的和鹰飞站在了统一战线之上。
所以,夏侯清风只好硬着头皮,对着惶恐的齐言安慰道:“鹰山那名老贼,对于忠心耿耿的手下都能杀戮果断,谁敢保证他不会对我们动手!”
齐言有些侥幸,却听得夏侯清风继续道:“鹰飞有一句话,深得我心,那就是他所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么一想,我们还有什么退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