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脸色一冷再冷,虚空压下的手掌金光大涨,正大堂皇的光芒厚重犹如实质,压得祠堂前风起树欲折,可是却怎么也压不垮泥泞中鹰飞高扬的头颅!
“小鬼,交出你的锻体功法,某可饶恕你不敬之罪!”神荼被鹰飞的不屈激得怒目圆睁,怒声喝道:“本神除魔卫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尔等鬼物浪费如此多的口舌,甚至还起了慈悲之心,许诺放任尔等离去,可别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如此冠冕堂皇的巧取豪夺,偏偏披上了慈悲的道德衣冠,像是一座巍峨高山,压得鹰飞胸腔间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我鹰飞堂堂七尺男儿,生前虽起于青萍之末,却也盛怒于泰山之阿!哪怕今世为鬼,也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内不愧于心,何事需要尔等慈悲,何曾需要仰尔等鼻息而活!”鹰飞问心无愧,自然傲天冲天。
郁垒、神荼眼中怒意更胜,姚惗心中却波澜起伏。
“辩道某没兴趣,只对你的锻体功法感兴趣,更只对灭杀妖魔鬼物有兴趣!”郁垒冷哼一声,一句话撕破了所有伪装:“怪只怪你非人,某为神,你的存在,对某而言,就是最大的原罪!
鹰飞眼神中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于胸,长笑道:“繁华过后,却默默****伤口,算不算众人独醉我独醒,算不算非人?”
“月下徘徊,满心愉悦的享受过孤独,算不算孤芳自赏,算不算非人?”
“所以,人活于世,只求问心无愧!而鬼却只存于贪婪、狂妄的人心,就如尔等这般,比我等鬼物凶厉了百倍不止!”
两神将非黑即白的是非观让鹰飞再也不准备留手,张口就吐出一只锦囊来。
“你这小鬼还有独立空间的储物袋?”神荼居然天真的将鹰飞的行动视作了屈服,眼中的怒火变成了狂热的欢喜,笑道:“把锻体功法从储物袋中拿出来吧,某说过放任你们离去,必然说到做到。”
“接着!”鹰飞一声冷哼,储物袋在鹰飞的控制下张开个口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从中一闪而没,眨眼间飞射到两神将身前。
“算你小鬼识相!”神荼笑呵呵的伸手想要接住此物,却不料此物在飞离储物袋之后,就陡然在两神将身前,炸作了万点黑芒,向着它俩飞溅而来!
“啊!”两声痛呼同时从神荼、郁垒口中发出,就见着他俩身上那正大堂皇的金光被黑芒一击即碎,如狂风席卷的层云,刹那间消泯于天地,再也对鹰飞两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是黑狗血?”神荼一声怒吼:“小鬼,你居然用如此污逅之物玷污神使,某誓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别装了!”鹰飞傲然的从泥泞中站了起来,打断了神荼的声嘶力竭:“收起你们的大义凛然,收起你们的道德威严,你们看看现在的自己,想想你们之前的贪婪,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走!”果然,郁垒一把拉住暴怒的神荼,大喝一声道,阻止了神荼的冲动。
此时的他已经发现鹰飞所言无误,自己早已丧失了威风,不但香火气赐予他两的金光急剧衰弱,就连幻化出来的神躯,都被黑狗血贯穿、侵蚀,而变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装完逼就想跑,是不是有点过分啦!”鹰飞好笑道。
就见着姚惗身形一晃间恢复人形,拦在了祠堂的桃木门前,伸手洒下一片粉红的雾气,一举将惶恐不安的两神将困在了原地。
而鹰飞也在同时,化作阴风从门上穿了进去,将记录鹰家名录的族谱收入了锦囊中,再在姚惗身前显出形来。
“成了?”姚惗巧笑嫣嫣的询问鹰飞道,待得到鹰飞肯定的回答后,笑道:“原来你早就有对付这两门神的法子,害的妾身还认为你被抱朴子奴役了,要借着姐姐对你的信任,对付我们‘外道’呢!”
鹰飞不好意思道:“不是我不说,只是我只感觉这个地方让我心中不安,并不知道会在祠堂中遇见什么,所以不光准备了黑狗血,还准备了黑驴蹄子、糯米等物。”
姚惗被鹰飞的解释逗得花枝乱颤,笑道:“你这小鬼,怎么还会‘邪杀’那捉鬼驱妖的手段,难不成要鬼喊捉鬼,从此以后做个江湖神‘鬼’啊?”
鹰飞讪讪一笑,看了看一片宁静的四周,疑惑道:“我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鹰府的高手没有一个现身干涉的?”
“没事,那两门神只不过天生克制我们,他们的神通都直指我们心灵,如同姐姐我的幻术一般!你看看四周,哪里像是发生过大战的模样!”
姚惗捂嘴轻笑,也只有在这时,她才能确认鹰飞真的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头,而不是某个老谋深算的老鬼装嫩。
果然,鹰飞仔细的一打量四周,这才发现除了困住两门神的粉雾以外,别说花草树木完好无损,就连泥地上的灰尘,都不曾因他们的斗法而溅起。
“这样正好,等我放火烧了祠堂的桃木大门,再将失去寄生之所的这两神将收了!”鹰飞在心中感谢生前所看的玄幻小说,摄取到祠堂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扔到了桃木门上,顿时点着了厚重的桃木大门。
噼里啪啦的烈火声中,雕刻其上的门神浮雕在火光下扭曲变形,拉伸成两个裂眼歪鼻的丑陋模样,正大堂皇俨然变得光怪陆离。
“小鬼,你敢!”
“等某本尊降临,必将你搜魂夺魄,必让你魂飞魄散!”
神荼和郁垒在雾气中怒吼、嘶吼连连,只是他们被狗血泼了一身的神躯早已丧尽了威风,现在就连寄生之所也被毁去,左冲右突下,反而更是被粉红雾气席卷,只能徒劳挣扎而已。
“我们走!”见得火起,鹰飞点头冲姚惗招呼一声,带头飘飞而去。
姚惗当然无视两门神最恶毒的诅咒,再挥出两片粉霞卷向两门神后,巧笑嫣嫣的跟随在鹰飞身后,往鹰府外遁去。
片刻之后,脸色铁青的鹰山在数名护卫的带领下,疾步冲到祠堂,看着祠堂大门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压抑,目呲欲裂的狂吼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鹰某祠堂生事!?真当老夫是庙里菩萨,不会发火啊!”
“邪杀抱朴子开坛伏魔,你个老小子,赶紧给道爷我滚远点吼去!”
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从祠堂屋脊上传来,激得鹰山一个激灵。
抬头就见到在那最为幽暗的夜色中,一袭黑袍随风飘动,其上那颅中斜插一柄利剑的血红骷髅,凶相毕露,像是直欲从九幽深渊中爬出,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