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
鹰飞愕然的从黑暗中恢复了神智,特种兵的本能让他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的腰身一挺,双脚借机使力,就要一跃而起。
可就是这么微微一用力,鹰飞却感觉到自己不但是轻松的跃起身来,反而更像是脱离了束缚的氢气球一般,整个人就那么轻飘飘的漂浮在了半空之中,不再落回地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
鹰飞陡然一惊,连忙睁开了双眼,往四周瞧去。
不瞧不要紧,一瞧之下,以鹰飞的胆大,也被吓得毛骨悚然!
眼前的场景,不是他想象中最可能存在的病房一角,而是一间白幡飘飞、烛光寂寥的灵堂!
而那静静躺在棺材中的死者,不就正是生机全无的自己吗?
鹰飞脑中嗡的一声响,早已死去的自己,现在居然能漂浮在半空之中,亲眼见到了自己的遗体!
这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吗?
鹰飞不敢相信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定睛一瞧,果然,不但自己的手臂不再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就连自己的整个身躯,都缩小到成年人拳头般大小,由一团近乎透明的雾气构成!
“自己果然还是死了!现在的这个模样,就是化作了魂魄,来见亲人们最后一面吗?”
鹰飞心中空落落的,回忆随着灵堂里摇曳的烛火和白幡,飘回到了生前。
鹰飞,男,二十五岁,华国人!
生前隶属于华国最顶尖的狼牙特种部队,入伍十年,立功无数。
死在他手中的恐怖分子或反华佣兵,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更是在世界级的特种兵比赛中拔得头筹,在单兵自由搏击的比赛中,以国粹武学‘长拳’打擂,力压泰拳、以色列格斗术等多种以杀伐著称的拳种,一举打出了华国人的威风!
就算在他最后的一次任务中,被叛徒出卖,可是依然单枪匹马的冲破了重重封锁,在最后不但将抱头求饶的叛徒一枪爆头,还拖着重伤将死的身躯,引爆了K国花费三十年时间,秘密建成生化研究基地!
足以让K国的科技停滞十年,不敢再对华国有丝毫的觊觎之心!
这一生,值了!
回顾起自己的这一生,一股豪气顿时涌上了鹰飞心头,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飞儿,之前有些事,娘一直瞒着你,不敢告诉你。现在的你,也随你父亲去了,这些事情,娘也就一并告诉你了吧!”
披麻戴孝的母亲不知何时来到了灵堂之中,在棺材前摆放下一个铜盆,缓缓点燃起一张张纸钱,口中说出的话,让得鹰飞大感好奇。
“飞儿,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恨你爹爹,认为你爹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酒鬼,不但败光了你爷爷分下来的遗产,还欠下一屁股的债,留下我们母子两相依为命。”
漂浮在空中的鹰飞一下子懵了,自己什么时候恨过父亲?父亲又什么时候成了赌鬼、酒鬼?他虽然逝世的早,可一直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整日在田间辛勤劳作的普通农民啊!
却听得母亲的喃喃自语继续传来:“你父亲被人害死时,你还年幼不记事。后来你慢慢长大了,就开始听到街坊邻居们说着你父亲的坏话,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更有恶奴时常拿着借条,上门要债。”
“其实这些谣言,都是你的大伯鹰山,为了从你父亲手中,夺下鹰家所有的家产,而编造出来的谎话,做下的狠事!”
“你的父亲不但不是酒鬼,不是赌鬼,更没有欠下任何人分毫的钱,反而是一个饱读诗书,顶天立地的读书人!”
越听越是感觉不对的鹰飞连忙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这才发现,棺材中的‘自己’,虽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却只有着他十四五岁时的模样。而那位低头烧纸钱的‘母亲’,眼角眉梢依然是自己熟悉中的模样,却也同样的年轻了十多岁!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待鹰飞多想,酷似鹰飞母亲的妇人此刻已经烧完了手中的纸钱,扶着棺材站起身来,脸上的慈爱和凄凉纠结在一起,让得鹰飞瞬间忘却了疑惑,只感到心中一酸。
“娘以前不告诉你这些事,就是怕你冲动,怕你还不待锻体境大成,就贸然找上鹰山寻仇!娘却不曾想到,在将我们娘两逼得这般凄惨的情况下,鹰山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我们,这才有了七天之前,上门要债的恶人装作不小心,却出手伤了你性命之事!”
“飞儿,你怪不怪娘没用啊?娘从没有让你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还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不为你解释一句。”
妇人伸手摸了摸棺材中少年的头顶,一如鹰飞离家投军之时,母亲摸着他的头顶,笑中带泪的要他记得保重身体,注意安全,有空给家里捎个信。
也就是在这一刻,眼前的这名妇人,慢慢和他记忆之中的母亲形象重叠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如今你也随着你爹一起去了,留下娘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也就没有了盼头。”
妇人心灰意冷的话语,让鹰飞心中不安了起来,眼前这个和自己母亲有着同样模样,同样慈爱目光的妇人,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按照鹰飞生前看过的玄幻小说,此时的自己不是该占据了少年的躯体,然后经过自己的努力,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夺回自己的一切,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吗?
只是现在的自己,怎么会以灵魂的状态出现,不但帮不上任何的忙,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吗?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大响,灵堂的破旧木门被人狠狠的踹了开来。
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带着两名凶狠家奴,耀武扬威的迈步进了灵堂。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妇人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使人踹开灵堂大门的少年公子,正是鹰山的第二子鹰荃,最是下流卑鄙,鱼肉乡邻。
他们母子两所受的欺凌,绝大多数是出自鹰荃的指使。
“本少爷都没有嫌弃你家穷困潦倒,人又粗鄙不堪,反而在听说堂哥逝世后,就赶紧过来施舍点祭分,婶婶怎么反而要赶侄儿走啊?”
鹰荃眉角一挑,口中说着尖酸刻薄的话,无视妇人的阻拦,迈步到了棺材面前。
鹰荃看着少年鹰飞生机全无的遗体,挑眉笑道:“鹰飞堂哥啊,你看你这一生,过得猪狗不如不说,就是连前来拜祭你的人,都只有我一个啊!”
妇人气的脸色发青,怒道:“还不是因为你叫人堵住了灵堂的大门,不让乡亲们进来祭拜!”
鹰荃谎言被拆穿,不怒反笑道:“哈哈,侄儿我派人堵住大门,这可是做得好事,怎么反而被婶婶误会了啊!”
见到妇人不愿理会他,鹰荃“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扇笑道:“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怕鹰飞堂哥摊上了那么个败家的爹,那么个没用的娘,心中怨气不灭,最后化作厉鬼回来,吓坏了街坊邻居啊!”
往常这个情况下,在鹰荃说出这样漂亮的俏皮话后,必然会摇起折扇,闭上眼睛,等着跟随的两名狗腿家仆,为他摇旗呐喊,大声喝彩。
而这次,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喝彩声的他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两名家仆居然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身后的棺材,一副真见鬼了的惊恐模样。
还不待鹰荃大声叱责两仆,身后就传来一声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话语。
“多谢堂弟美意,我这不就是化作厉鬼回来找你索命啦!”少年鹰飞从棺材中坐起身来,笑眯眯的望着他说道。
“鬼啊!”鹰荃再也没有了嚣张得意的模样,屎尿横流的他惊慌失措的连退几步,然后发出一声惊惧交加的尖叫声,“噗通”一声,吓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