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多害怕，你是有多疯狂，你拿着刀，把世俗划出一道口子，——引子
二叔把饭菜端到桌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二婶便夹菜便问他们：
“你们刚刚聊什么啊，聊那么久？”
“也没聊啥，我给云遥说我们年轻时候的事，刚刚说到82年那场火灾你和你妈上了医疗队的车，你给他说吧。”二叔笑着对二婶说，他的眼神里还有刚刚畅谈时的神采。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些你二叔当年冲动做的傻事，你喜欢听我就讲给你听好了。”二婶说完，思索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那时候我在县文化局工作，因为那场火灾的缘故，我便租了一个大房子，把我妈接了进去。不久之后，我便和你二叔见了面。”
二婶的话把时间拉回82的7月，距离火灾熄灭已经一个月了，这场持续21天的特大森林火灾，让1200万英亩土地遭受到不能程度的火灾损害。云清因为在这场火灾中立功被评为二等功，表彰活动被安排到县政府举行。
表彰活动结束后，云清便直奔县文化局走去。他问了门卫室柳燕办公室位置，便走了进去。
云清敲了门，里面传来柳燕的声音；
“进来
云清推开门进去，柳燕抬起头看见是他，便惊讶地说；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给你们颁奖的日子么？不错，还拿了个二等功，恭喜恭喜。”
云清听了她的话也是一惊，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便问她：
“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县文化局，你们那些表彰，我会不知道？”柳燕得意地说。
“也对啊，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可惦记这那件事，你可别说你忘了？”云清也打趣地说着。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么？等等，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的。”云清有些拘谨地说。
“你是我的恩人啊，我给你倒杯水，算的了什么，你说是吧。”柳燕边说，边用水壶往茶杯里倒水。
“你别叫我恩人了，你再叫我可要走了。”云清尴尬地说。
“好啦，那我叫你什么，叫你名字？”
“随你便，反正不能那样叫？”云清听了柳燕的话，对柳燕有了新的认识，如今的柳燕怎么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完全颠覆了之前云清对她的印象。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出了文化局，一起去菜市场买了菜朝着家里走去。一路上云清一直想帮忙提菜，却被她一口拒绝：
“行了，我可是知道你的手在火灾中受了伤，还没康复，怎么好意思让你提。”
云清想这个女人真是厉害，他的事情好像她都知道似得。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便回到家里，刚刚进门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燕子回来了。”
“嗯，妈我回来了。”
柳燕朝着云清微微一笑说道：
“你先坐，我先去做饭了。”
“嗯，你去忙吧，需要帮忙叫我。”
柳燕提着菜进了厨房，云清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时老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云清连忙起身对着她礼貌地说：
“阿姨您好。”
“不要客气，随便坐，燕子还是第一次带人回来。”老太太面带喜悦地说。
“妈，你瞎说什么啊？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柳燕嗔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听到母女二人的对方，本来就拘谨的云清更尴尬了，他还没缓过神来，老太太又开始说了。
“小伙子，哪里人啊？”
云海连忙回应她说：
“阿姨，我老家镇江的。”
“镇江是哪里啊？”老太太疑惑地问他
“在南方，离沪不远。”
“那么远啊。我家燕子嫁过去不知道习不习惯。”
这句话可是把云清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厨房里又传来柳燕的略带生气的声音：
“妈，你再胡说，我就没脸见人了。”
老太太越说越高兴地说：
“你看你都21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都为着急。”
“懒得理你，我就当没听见。”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对云清说：
“小伙子，你觉得我们家Y头怎么样啊？”
云清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性格挺好的。”
云清刚刚说完，老太太有急忙问他：
“我家Y头漂亮不？”
“漂亮”
“妈。你有完没完了啊？”厨房里的柳燕听了他们的话，脸上也是泛起害羞的红晕。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话，但她听到云清的回答，心里仍是升起一丝喜悦。
就这样，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云清聊天，柳燕也把饭做好了，三个人便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从那以后，云清变成了柳燕家里的常客。老太太很喜欢云清这个木讷的小伙子，和他相处的很融洽。云清也经常带着来人去外面走走。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着说云清是不是有毛病啊，这家人明明有个传染病人，还往人家身上贴。
云海听了他们的话，他倒是不在意，也不想去解释什么。老太太的麻风病不是很严重的那种，传染的可能性很低，只要注意点就不会被传染。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云清和柳燕之间也渐渐产生了感情。当云清向柳燕提出结婚想法的时候，柳燕却说自己母亲有麻风病怕拖累他，叫他考虑清楚再说。谁知道云清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来到民政局。
柳燕站在民政局的门口，突然就哭了起来。云清连忙把她抱着怀里，着急地对她说：
“不要哭，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我愿意。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接近我，我妈有麻风病。我不怪他们。我从来不敢奢望有人喜欢，可是你居然愿意娶我。有一件事，我要和说清楚，我不能抛下我妈，你要娶我，就必须答应我，婚后我妈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柳燕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哪怕因为刚才的话，云清不再愿意再和她结婚，她也不后悔。
“我答应你，你妈要是愿意跟着我回镇江，我们就一起回镇江结婚，如果她不愿意，我们办完婚礼就回来。”云海说完，用手擦了擦柳燕的泪水。
“嗯。”
“那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牵着手走进民政局，在工作人员的祝贺中登记结婚。第二天两个人便带着老太太便坐上回镇江的火车，他们没想到原本美好的事情，却发生了大变故。
1984年春天的一个中午，三个人回到了南煜，他们脸上都挂着喜悦。父母已经接到了电话，站在门口等着儿子和儿媳一家，街坊邻居也来了很多人，都想看看云清的妻子长的啥样。不一会儿，云清便带着柳燕和老太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众人看着他们，都对云清父母祝贺地说：
“你儿子好福气啊，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
“哈哈，这傻小子有傻福。”云清父亲听了他们的话，心中也是极为高兴。
“你也真是的，还不赶快让亲家母她们进屋。”云海母亲有些埋怨地说着，但是脸上仍挂说不出的高兴。
就在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一个喊声从众人中传了出来。
“麻风病，她得了麻风病。”
顿时所有人停止了说笑，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柳燕母女身上。柳燕看着众人的目光，心中突然变得紧张与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云清的手，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所有人都沉默着，云清父母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老云，快叫你儿子，带人走吧，这种病传染上会死人的。”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是啊，这人不能留在这里，我可不想染上这种病。”
“快让人走吧，也别怪我们不讲情谊，要是不出事还好，出事了，谁担待得起啊？”
场面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老太太看着众人，也缓缓地垂下了头。云海看到老太太这般，又看了自己的柳燕和自己的父母，心中顿时升起一团怒火。他朝着四周看了看，突然他拨开柳燕的手，快速走到台阶上，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拿起一把柴刀，又快步跑到柳燕的身边。他把刀举起大声地说：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要和我媳妇在这里办婚礼，谁要是敢做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云清，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我不管那些，不想死的，赶紧滚。”云海说完，他对着柳燕说：
“你和你妈先进屋去，不要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说完，又对着自己父母说了一句：
“爸妈，你们也进去，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就这样，在云海的威慑下，这些人本来还想做点什么，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云海也退到门口，众人见人都已经进去了，也没了法子，便在妈骂骂咧咧地散去。云海看着这些人散去，心中却不敢放松警惕。直到人都走完了，才放下心来。他的背上全是汗，握刀的手也因为握的太用力一直在发抖。他心中也是极为恐惧，万一场面控制不住，对柳燕母女的伤害是难以承受的。屋内，云清的父母眼睛都湿润了，不停地对着柳燕母女二人说
“对不起，让你们手委屈了。”
柳燕也从缓过神来，连忙说：
“伯父、伯母，是我和我妈对不起你们。”
云海转过身，来开门，对着他们露出僵硬的微笑，缓缓地说：
“没事了，不用怕，都过去了。”
柳燕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她一直口中一直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傻丫头，你哪有错，都是他们的不是。不哭了，不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哭啥。”
云清的父亲也赶忙说到；
“闺女、亲家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了。老婆子，快去烧菜，一家人吃吃饭，高兴高兴。”
“诶，我这就去。”云清母亲抹了下眼泪，也露出笑容，出了房门去做饭了。
晚饭的时候，云清和父母商量着，明日叫大哥大嫂回来，婚礼就随便点，毕竟这些邻居肯定是没人来心了。
这个晚上，柳燕和母亲也笑的极为开心。双方家长都拿自己子女小时候的糗事开玩笑，两家人彻彻底底地融洽成了一家人。
第二天的婚礼，其实也不过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大哥和大嫂也赶回来祝贺他们。待会儿还要带着柳燕母女二人赶回漠河，所以云清没有喝太多酒。最后在云清父母的叮嘱下，两个家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为了不发生意外，云清拿着刀走在前面，大哥和大嫂走在最后。街坊邻居也都站了出来，但谁也不敢靠近，只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
等他们来到了火车站，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大哥、大嫂回去吧，没事了，有空到漠河来玩。”
“你小子可不能欺负我弟妹，要是被我们听到了什么，别看你年轻，我照样收拾你。”
两兄弟说完，说完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大嫂在一旁笑着说：
“两个大男人还这么矫情，害不害臊。弟妹，你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小地方，有时间常回来玩。”
“嗯，嫂子，我会经常回来的。”
“走啦，别婆婆妈妈的了，车来了。”大嫂转身对着大哥说
“那弟弟，弟妹，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有时间回来玩啊。”
“嗯，大哥你带三个孩子不容易，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说一声？”
“你以为我会跟你客气啊，那是还没到需要你的时候，你跟弟妹也抓紧时间，我可等着抱外甥呢！”
“那事也由不得我啊，大哥，我们走了。”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二婶讲完了故事，便笑着对云海说；
“你这二叔，年轻的时候多好啊，你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二叔听了，有些不情愿地说：
“我又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
“对啊，二叔挺好的啊！”
“好啥，你看他现在肚子大的，年轻的时候要是知道他现在这么胖，我才不嫁给他。”二婶揶揄着说
“哈哈，那还不是你养的好。”二叔笑呵呵地说着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又是美好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