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力马药铺,安娜·普力玛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偶尔有那么几个客人行色匆匆地冒着大雨跑来买药,然后又行色匆匆地打着伞一头扎进外面的瓢泼大雨中。整个卡斯顿因为这场大雨陷入了一片静谧,安娜·普力玛噘着嘴,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要不是这场大雨,她本可以自己亲自去一趟爱莲风情茶店,而现在也只能等着自家那个急性子父亲代替自己过去买茶叶。
还以为又有理由可以去找拉法尔哥哥了呢。
安娜趴在柜台的台面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直到浑身湿漉漉的奥利·普力玛狂奔进店里,安娜才猛地坐起身来。
“爸,你这么着急干嘛,又没人在背后拿着棍子追你!”安娜赶紧去楼上的房里拿了条毛巾给奥利·普力玛擦头发,皱着鼻子心疼地说,“赶紧上去换身衣服,不是打着伞吗,干嘛要跑这么快,你看你现在全身都湿透了。”
奥利·普力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气喘吁吁地说,“现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哪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不是才去爱莲奶奶那买了茶叶吗?”安娜两手叉着腰,生气的时候总是会露出那两只可爱的小虎牙,“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给我上去换衣服!”
“好好好,安娜说啥是啥,老爸听你的。”奥利·普力玛苦笑地摆着手表示投降,听话地走上阁楼去换了身衣服。
几分钟后,柜台后面摆好的两张高脚凳上,奥利·普力玛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老爸有什么事快说,等下老妈做完饭还要吃饭呢!”安娜被奥利·普力玛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抱怨道。
“拉法尔那臭小子后天就要离开卡斯顿了!”奥利·普力玛气哼哼地说,语气就像拉法尔偷拿了他们家大米似的。
“什么?”
“拉法尔后天就要离开卡斯顿了。”奥利·普力玛又气哼哼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昨天我才碰到拉法尔哥哥,那时候都没见他跟我说。”安娜惊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奥利·普力玛。
“哼哼,安娜你不懂,那臭小子摆明了就是要偷偷溜走,怎么可能还会告诉你,”奥利·普力玛脸上明显写着“我是过来人”的字眼,“要不是今天我去探了下爱莲婆婆的口风,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这个臭小子,想偷偷甩掉我宝贝女儿,哼哼,没门儿!”
“老爸你说什么呢!我和拉法尔哥哥又没有什么。”安娜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扭捏地搅动着两根食指。
“这种时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奥利·普力玛敲了敲安娜的小脑袋,“你不知道今天我去的时候还看见了那个臭小子救回来的女娃,长得可漂亮了!就怕那小子被勾了魂,要是这样安娜你可怎么办?”
“我相信拉法尔哥哥!他……他不是那种人。”安娜鼓了鼓嘴巴,可很快地又蔫了下去,声音越来越低。
“这可不行,我奥利·普力玛的人生准则可不是坐以待毙,”奥利·普力玛摸着下巴,满是肌肉的脑袋里转啊转啊转,“话说女儿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可不能让那臭小子就这么离开卡斯顿,要不……先生米煮熟饭?”
“什么生米煮熟饭,老爸你能不能靠谱点,”安娜被自己一根筋的父亲羞得满脸通红,“算了,到时候我再去问问拉法尔哥哥,这件事你不要管!”
“不行啊,我要是不管万一那臭小子不娶你怎么办?我和你妈晚年生活可不保啊!”
“哎呀呀,老爸你够了,赶紧去厨房帮老妈做饭去!不要总是说些没羞没臊话,我的事情我自己再决定!”安娜生气地揪着奥利·普力玛的头发,然后气呼呼地跑上了阁楼。,
奥利·普力玛挠着被安娜弄乱的头发,无法理解自己女儿为什么会忽然生气起来。
药铺阁楼上某一处房间里,安娜·普力玛默默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眼中透露着一丝疲倦。
“拉法尔哥哥,要怎样安娜才能追上你的步伐呢?安娜其实也好累啊……”安娜呆呆地看了很久很久的雨,才默默地将头埋进双臂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夜晚,爱莲风情茶店一楼的备用客房,拉法尔将今天早上桑福克斯带来的牛皮袋打开,将里面叠成一摞的资料取了出来。
因为二层阁楼被碧血占用的关系,这几天拉法尔一直都睡在一楼的备用客房,虽然爱莲风情茶店一般不接受游客入住,但为了以防万一,爱莲·惠利丝还是在一楼腾出了一间屋子作为备用,而这间客房也恰恰解决了眼下的问题,至于当初为何没有让碧血住在客房,主要是因为爱莲·惠利丝觉得二楼更加宽敞,采光性也好,有利于碧血身体的恢复。
对于爱莲·惠利丝的决定拉法尔倒也没有异议,除了洗澡的时候要上二楼的衣柜拿衣服外,其他时间拉法尔一般也不会上去二楼。
今早的那场大雨倒是让卡斯顿清凉了不少,拉法尔坐在床上,手里翻阅着桑福克斯带回来的那些资料。
从两年前在加尔迪利斯山上救起被人偷袭的桑福克斯开始,拉法尔就期盼这一天期盼了很久,当初自愿成为“堕天使”这个湮魔种组织的编外人员,不仅仅是看上了编外人员的自由性,也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比如通过接受桑福克斯给的任务赚取将来需要用到的金钱,又比如拉法尔想通过这个组织进一步了解湮魔种这个被人恐惧和敌视的族群,不过最重要的,是拉法尔想通过这个“堕天使”组织拥有的出色的情报获取能力来了解十七年前那场“圣灾之祸”的真相。
而一个星期前桑福克斯带来的这个任务,让拉法尔终于可以用任务所得的报酬来换取情报。
“十七年前发生在‘卡奥’的那场圣灾之祸,主谋者是加莱帝国记录在册的A级湮魔种艾瑟·盖尔加雷德·冈加雷斯,据希来欧斯当初的报告称,艾瑟·盖尔加雷德·冈加雷斯是从一本铭记了无数铭文法阵的典籍中了解到了一种名为‘唤魔’的仪式,这种仪式通过母体为媒介,用特有的铭文法阵沟通被封印于无尽深渊的恶魔,然后用深渊之血通过母体将胎儿的血液替换,依靠深渊之血的腐蚀性和改造性重塑胎儿的躯体,从而唤醒被封印于地下的魔鬼,让深渊恶魔依托胎儿降临于世!不过很可惜,据希来欧斯当初的报告称,因为深渊之血蕴含的力量太过霸道,所有被掳的孕妇和体内的胎儿都因为承受不住而死亡,无人幸免。”这委实谈不上是一些正经的资料,口气直白的得更像是桑福克斯写给拉法尔的一封信,想来这些东西都是桑福克斯通过自己得到的信息汇总然后用自己的理解写出来的,资料的末尾还夹着桑福克斯的吐槽,“想来艾瑟·盖尔加雷德·冈加雷斯也是一个极为疯狂的蠢货,仅凭一本不知道哪来的书里记载的一些法阵就以为能唤醒那些魔鬼,在我看来纯粹就是扯淡,而且深渊之血这种禁忌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如此浪费在这些普通人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到这里拉法尔停了下来,眉头紧锁。
从这些资料来看当年的希来欧斯的的确确没有向帝国的高层汇报真实的情况,至少有一部分被希来欧斯特意给隐瞒了下来,因为他和萨瓦兰尼就是当年那场实验的幸存者。
那为什么希来欧斯要对帝国高层进行隐瞒呢?甚至希来欧斯还放过了母亲和尚未出生的自己。作为驱魔使军团的团长,他本不应该会仁慈到放过一个未来有可能是一个魔鬼的孩子。
这时候拉法尔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和希来欧斯初次相遇时的画面,那位宫廷执法总长当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熟悉……
也许那次相遇希来欧斯就已经判断出了自己就是当年那场实验诞生的产物!
拉法尔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太多的迷题围绕着他,让他完全找不到解开迷题的线索。无论是当年的那场实验,还是希来欧斯抱有的目的,亦或是艾瑟·盖尔加雷德·冈加雷斯十年来暗地里从不停歇的监视……原来自己在帝都生活的那十年里,一直都处于漩涡的中心!
拉法尔继续翻阅着桑福克斯手写的资料,除了当年那场实验,相关的一些人员,包括希来欧斯和艾瑟的资料都被桑福克斯整理放了进来。
“希来欧斯……”拉法尔忽然紧紧攥着手中的资料,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究竟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