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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碧血红莲

拉法尔端好药走上阁楼的时候,女孩已经醒来了。

她靠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较为宽大的白色长衫。因为要时常清洗伤口的关系,爱莲·惠利丝并没有给女孩穿上自己特意买回来的衣服,而是让拉法尔从他的衣服里找了两件方便换洗的长衫和裤子,以便清洗伤口的时候更换。此时除了长衫和裤子遮住的地方,女孩身上的其他地方都被纱布紧紧地包裹住,和拉法尔比起来,此刻的女孩倒更像是某个即将入棺的木乃伊。

几天前拉法尔带她回来的时候,爱莲·惠利丝委实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子只是单纯的出门逛了一圈,就带了这么大个人回来,而更让爱莲·惠利丝心惊胆战的莫过于女孩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每一道都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切割而过,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身上还沾着已经干掉的血迹和腥臭的污水,难以想象女孩在此之前是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爱莲·惠利丝来不及去仔细询问拉法尔前因后果,便急急忙忙地将拉法尔赶下阁楼,用温热的清水给女孩清洗伤口和身子,然后从药箱里取出存放的纱布和疗伤药,连夜给女孩包扎伤口。

清洗、涂药和包扎大概整整花了两个小时,女孩才从一个血人模样变成了一个裹着纱布的木乃伊。

“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从哪里救出这个女孩的?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哪个混蛋打伤了她?”忙完后爱莲·惠利丝才走下阁楼,神情紧张地盯着拉法尔,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人的语气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愠怒。

刚刚给女孩清洗身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女孩受的伤是有多么严重,全身上下基本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数不胜数,尤其是脖子处那道异常显眼的勒痕,很明显折磨她的人完全是抱着置她于死地的想法。

“我是在彩虹天桥旁边的石板巷子里碰到她的,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拉法尔摇了摇头,“我碰到她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倒在了巷子口的垃圾桶旁边,似乎已经昏迷了很久,我寻思着不能将她放着不管,所以就将她带回来了,希望没有给爱莲奶奶造成什么负担。”

拉法尔将事情的始末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期间面不改色地隐瞒了自己杀人的事实,语气平淡得好像刚刚只是杀了一只鸡。

“就这么简单?捡到的?”老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语气里明显带着疑惑。

“就是这么简单,可能是命吧,如果不是我正好要扔垃圾,我也发现不了她。”拉法尔语气如常,又顺嘴撒了个谎。

“是吗,我就说嘛,怎么其他人没碰到,就你碰到了。”爱莲·惠利丝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自己也是因为躲雨才碰到了拉法尔,忽然又笑了起来,“命啊,都是命。”

女孩安静地看着阁楼的窗外,目光呆滞,似乎在想着心事。

“起来了么,起来的话就喝点药吧,这会让你的身体恢复得快点。”拉法尔将碗放在床头旁边的桌子上,轻声对女孩说。

没有回应,女孩默默地看着窗外,表情明显还在神游物外。

拉法尔也没有在意,拉了张椅子坐在女孩旁边,和女孩一样望向窗外,两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发着相同的呆,模样就像两个固化的石雕。

“谢谢。”过了很久,女孩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旁边还在呆坐的拉法尔,道谢的时候女孩的表情看起来格外认真。

“不用谢,我只是路过顺手帮一下而已,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被勒死吧?”虽然嘴里说着夸赞的话,可拉法尔平淡的语气却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拉法尔说完转过头,视线微微扫视了一下女孩的脸。

不过拉法尔倒不是说的恭维话,女孩的确很美,即使全身上下都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也掩藏不住女孩身上那种不属于平凡人的清冷。然而最醒目的还是要数她那头银白的长发。

长长的头发从女孩的头顶垂下,长发的尾端在洁白的床单上自然地摊开,柔顺得像是一滩刚刚倾倒在床上的水。女孩的这种发色在加莱帝国并不多见,但意外的看起来很漂亮,和女孩精雕细琢般的面容完美地搭配在一起,总是能让人联想到冬天时候那些漫山开放的雪莲,唯一破坏了这一丝美感的也只是女孩的小脸从一开始就紧绷着,看起来面无表情,只有刚刚道谢的时候脸上划过一抹认真。

“那是一个美到骨子里的女孩,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她的冷也是刻到骨子里的,好像体内藏着亘古不化的寒冰。”

拉法尔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来。

“但意外的很合适呢。”拉法尔心里想。

“先将这碗药喝了吧,如果你想快点痊愈的话。”拉法尔将那碗放在床头还没凉透的汤药递给女孩,“再不喝药就凉了。”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拉法尔递来的药小心地喝起来。

“谢谢。”女孩很快就将药全部喝完,将空碗递给拉法尔放好后,轻轻地点头表示感谢。

“不用,既然当时决定把你救下来,就有考虑过要照顾你一段时间。”拉法尔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左手,“我叫拉法尔·阿尔吉内特,你可以叫我拉法尔,今年17岁,很高兴能认识你,”说到这时候拉法尔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身为阿沙思迪嘉的公主,我想我并不觉得你认识我会感到很高兴。”

“你认识我?”女孩死死地盯着拉法尔,全身上下忽然紧绷起来,盯着拉法尔的眼神恰如刀锋般凌厉。

“谈不上认识,”拉法尔收回伸出的左手,淡淡地说,“不过最近听说冰雪之国阿沙思迪嘉出现了变故,原本的皇帝奥西里斯一个星期前被弟弟奥法西斯杀死,奥法西斯趁机篡夺了皇位,同时被杀的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只有外出的二公主和三公主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据说奥法西斯已经派人前去暗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我坏了那位新皇帝的好事。”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女孩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很简单,因为你的胸前佩戴着你们家族的象征徽记。”拉法尔指了指女孩胸口处那柄被蓝色水晶项链串起来的银色小剑,“达摩克利斯,灭世之剑,亦是世间的仲裁与审判者,于一万年前从苍穹坠落,在苍穹之歌大陆南部斩开了一条横亘整个东西方向的巨大裂缝,是后来无神时代开启的根源。”

“不仅如此,这柄剑还是无神时代建立起来的冰雪之国阿沙思迪嘉的象征徽记,也是阿沙思迪嘉正统皇室的证明……我想没人敢名目张胆的冒犯七大帝国的威严吧?”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蛮多的。”女孩的声音还是很冷。

“小时候喜欢看书,偶尔了解过七大帝国的家族徽记,”拉法尔轻声问,“所以你究竟是阿沙思迪嘉两位公主中的哪一位?”

“碧血,碧血·阿瓦娜·厄尔丹尼斯,这是我的名字,”女孩转头看向窗外,即使是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女孩的语气也极其冷淡。

“碧血·阿瓦娜·厄尔丹尼斯……碧血……”拉法尔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挑了挑眉,“很好听的名字,不过相比于这个名字,我想更加让人耳熟的还是‘碧血红莲’这个名号吧?阿沙思迪嘉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年纪轻轻便是准A级的破天者,更别提比能力还要令人难忘的美貌了,对吧,三公主殿下?”

“不过看来传闻并没有虚假,你的确很漂亮。”拉法尔轻声说。

“谢谢,如果这句话是你对我的夸赞的话。”碧血没有回头,似乎相比于拉法尔,窗外的景色更加能引起她的兴趣。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碧血才终于回过头来,视线微微扫过拉法尔那只显眼的右手,“真没想到在这个偏僻小城里竟然会存在你这样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几天追我的那个家伙也是你杀的吧?仅仅只是17岁,就拥有悄无声息杀死C级破天者的实力,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天赋。”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普通人……不过如果你想试探我的底细的话我奉劝你还是算了,你的过去我无从过问,也不感兴趣,同样的,我的过去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唯一需要明白的就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就够了,”拉法尔一脸平静,“曾经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也不过是个落魄的逃亡者,一个准A级的破天者被一个C级的家伙一路追杀,我想期间那个家伙也一定对你施展了一些手段吧?不过算了,对于这些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如果爱莲奶奶问起你受伤的事情,不要暴露是我杀了人,我想这一点你应该能够做到。”

“看来你说的那位爱莲奶奶还不知道你的事情,”碧血语气淡淡,“不过我明白,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帮你保守一些秘密也是应该的。”

“那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事情,到下面的茶店找我或者爱莲奶奶,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下床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不做太过剧烈的运动。”拉法尔说完站起身,拿起空碗转身下了阁楼。

碧血默默注视着拉法尔高挑削瘦的背影,直到拉法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阁楼的楼梯下,才收回了目光。

“拉法尔么……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碧血淡淡地说着,而后紧紧地握住胸前那柄用秘银打造成的小剑,声音陡然变冷,“奥法西斯……我的亲叔叔啊,你最好在那个王座上好好地呆着,不然将来我重回阿沙思迪嘉,又该怎么找你复仇呢?”

她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压抑,可仇恨的怒火却在眼中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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