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佳宁没来得及阻止叶楚灿，当围巾被拉下来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神情在短短的一秒发生了多种变化，就像在化学实验室做的化学实验，一滴液体滴下后，试管里的液体沸腾，发生多种颜色变化，她夹着试管看得特别惊讶，不得不佩服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而他的脸色也是如此，由吃惊到诧异，由诧异到疑惑，由疑惑到冰冷……她重新围好围巾，不去看他，只是平静地说：“摔的。”
“你还能摔得这么均匀，我也是很佩服。”他侧过脸表现他的生气。
他生气的时候就不会去看任何人，经常就是撇过脸就走。
“我要回家了。”她没想去照顾他的情绪，这又不关他的事……
“回家？”他拉起她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她一路踉跄地被扯到医院，他和这个三甲医院里的某个教授貌似十分熟悉，带着她就闯进了妇科诊室。
诊室里的女教授在吃东西，看见他们吓得只拍胸膛，放下筷子越过他们去锁门，然后愤怒地说：“大佬！我在吃晚饭！你知道我今天我有多累吗？”叶楚灿挥手点头，说：“知道知道，你吃你的。”
这个年轻得不像教授的女人坐回原位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嘶溜”一声后抬起头看他们，她看看叶楚灿，再看看盛佳宁，扯着嘴角：“你把人家肚子搞大啦？”
“吃你的！”他耳根子有点红，盛佳宁更是赶紧摇头。
“那你带个女的来妇科干嘛？”教授放下筷子走到盛佳宁面前。
“想让你看看，那是属于皮肤吧？”说着又来扯她的围巾。
盛佳宁的围巾又在毫无防备下被扯下，教授弯下腰去看她，她抬起眼眸间看到她白大褂上的工作牌，原来她姓宋。
“这是被打了吧？”宋教授抬起腰，上一秒表情好好的，下一秒瞬间变卦，“我说你啊，怎么能打女人？”
“你干嘛老是认为我是罪魁祸首？！你这个女人好奇怪！”叶楚灿把围巾搭在肩上不满地回应。
宋教授回到电脑前开始点药，叹口气：“自从遇到了你，你姐姐我的医术是越来越高明了。只不过都不在我的专业上！”
他有个姐姐？
后来她才知道宋教授是他小姨的女儿，他小姨生一对龙凤胎，因为他小姨喜欢女孩，就让女孩随她姓宋了。
“来，你去拿药，帐记我那。”宋教授开出费用单给叶楚灿。
叶楚灿出去了，但是还带着她的围巾，她这是出去也不好，不出去也不好。
宋教授看出了她的为难，让她坐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你这脸像猴子的屁股一样，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她本来就因为之前吃了很多药面部有些瘫痪，这会儿脸又肿又痛，就笑得更加勉强了。
宋教授的笑依旧没变，素净的脸上一双弯弯的柳叶眉，红唇皓齿，绝对是院花。
“小妹妹，”宋教授说，“我不反对早恋的，但是啊，你刚才也听说了，我的医术都没提炼在我的专业上了，你最近月事可还好？”
盛佳宁眼皮轻跳，医者仁心啊！宋教授！
“很好，谢谢。”盛佳宁回答。
“唉……”宋教授继续吃晚饭。
叶楚灿拿了药回来，随随便便到了个谢就走了，盛佳宁倒是围好围巾老老实实地鞠了个躬，毕竟宋教授不仅给她开了药，就地帮她抹了，还送了她一打口罩。
“走吧走吧，祝你俩幸福。”宋教授挥挥手，满口不正经。
上了公交车后，叶楚灿问她：“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她看着转瞬即逝的公交站牌，不去回答。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去查咯？”叶楚灿轻松地问。
“……”盛佳宁沉默了一会儿，“幼霖她说，她知道你有过毒品交易。”
她说得很平静，身边的人却明显僵滞，虽然苦笑：“你信吗？”盛佳宁看向他，眼里有着莫名的坚定：“无论我相不相信，但我不会在意。”
他眼里翻滚过犹豫，迟疑，震惊，却没有喜悦。
“确实有，”他承认，“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是是非了。我曾经也怀疑过自己存在来干嘛，也许不明是非里面，我还有很多是放不开的。”
她底下眼，掩盖掉担忧，伸手去触碰他的手背，她发现他很喜欢白色，在她认识他的这个冬季里，她总能看见他穿着白色外套，也许会是白色风衣，白色棉衣，也有可能是白色羽绒服，他画画时也许会弄脏自己的手，却绝对不会弄脏自己的白色外套。
“我不想离开你，”她安静地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温暖的温度，“我活到现在，怀疑自己的事情一直没有放弃，我曾经一再相信这个世界里我是没有容身之地的，但是如果在你的身边，我会对它说声抱歉，我想要努力活下来。”
叶楚灿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冬天开了桃花，春天升起了烈日，夏天吹起了春风，秋天开了梅花，在颠倒的四季里有着不一样的美丽，他的画纸里的图像像柳枝抽出五颜六色的嫩芽，缓慢绽放无端诡异的绮丽。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也许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