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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瓮中捉鳖

西蒙是谁?恩基太守是也。恩基位于皮城以北,距离库娜不远,此地在西蒙的治理下兵精粮足,威震四方。而太守西蒙也是位有才之人,他与艾斯德斯将军还是老乡,祖上来自弗雷尔卓德。其父曾在恩基为官,之后调入帝都,在大臣得势前便因得罪权贵被杀,年轻的西蒙逃回恩基暂避风头。大臣得势,他便浑水摸鱼继承父业,一番文治武功,恩基渐渐强盛起来。但这时的帝国终究是黑暗的,大臣给他派了一位爱挑刺的上司,西蒙不堪侮辱,一怒之下悍然反叛,攻下北方大片土地,一边勾结北帝国,一边与祖安合作,裂土称王,名震一时。

“来讨论一下西蒙叛乱的事情吧,菲奥娜和瑞雯征来的兵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上面马上就会发兵平叛,我们得早点准备。”玛丽再次召开会议,与众人商议下一步策略。

我先来说说西蒙是怎么反的吧,克里斯率先发言:“西蒙本是恩基太守,恩基在他的治理下成了铁脊山脉内最富有的一个郡。大臣后来为控制北方,换掉了这里的州牧,新来的州牧是个书生,只会舞文弄墨。虽然皮城都得看他脸色行事,但是西蒙就是看不惯,而且恩基财粮极多,各种政府开销自然要出大头,这梁子就结下了。于是西蒙百般刁难,州牧就天天向大臣打小报告,最后西蒙忍不了就反了,正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情就闹大了。”

艾琳在一旁,补充道:“此人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把北方能得罪的都给得罪了。有能力的人都有个性,州牧也很有个性,这样的人生在乱世,卷入各派利益的争斗,结局或许已经注定了吧。”

“西蒙是为利益而战的。他和南方的革命军不同,南方人是为了理想和生存而战。在西蒙的脑子里,像大臣这种傻瓜都能权倾天下,他自己裂土称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算是一种下克上思维,他认为权威来自底层,上面行就跟着干,不行就取而代之。或许这种下克上思维才是目前帝国混乱的根源。”詹森继续说道。

“无法掌控权力的人将被权力毁灭。以西蒙的实力,最多就是一郡太守,现在却想要称王称霸,那不是找死吗?”爱丽丝冷笑道。

“不差钱!”布雷特躲在一边,懒懒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周后,杰斯大将军接受皮城任命,发兵平叛。

“埃利奥特,这里很危险啊!”雪月和男友埃利奥特携手在银色的雪原上漫步,凭借特有的保护色,旁边的人很难发现这只可爱的小萝莉。

“别担心,雪月。”埃利奥特紧紧挽住女友的手臂,任由雪月任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埃利奥特并没有更多的动作,毕竟这是在行军途中,还要考虑后边士兵的感受。

“这次的任务是前往雷西纳山口探查,为瑞文的大军开路。雷西纳山口是恩基通往北方帝国的要道,和普托拉一样,易守难攻。只要抢先占领雷西纳山口,西蒙就是瓮中之鳖。”纳哈修没有回头,只是在前面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这阴暗的天空、白色的沙漠确实令人不安。

这次行动有些仓促,都快到目的地了大家还不知道要干嘛。

“你们在嘀咕什么!”领队勃朗特忍无可忍,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大骂,一柄巨斧上下翻舞,好在这里是雪域荒原,四周连个鸟都没有。勃朗特的反应惊动了所有人,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勃朗特出身贵族世家,在儿孙满堂的家里排行老么。他是个俊美的十八岁青年,有双灰色眸子,举止优雅,瘦得像把尖刀。身穿精制的白色皮甲,趾高气昂地走在小队的最前面,小少爷加入军队不及半年,可行头一件不少,和普通帝具使作战绝不会吃亏。再看他身后的家伙,穿着笔挺的白色军服,带着帅气的臣具长剑,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威风凛凛,霸气外露,虽然只是个志愿兵,但怎么看也比自己靠谱……

“非常抱歉,队长。”纳哈修优雅地低头认错,勃朗特不好再说什么,狠狠地碎了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埃利奥特,是不是该把任务告诉大家了?”纳哈修突然回头叮嘱了一句,随即快步追上勃朗特。

我们已经走了七天了,瑞文的大军已经出动,就算西蒙知道也于事无补。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如果再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整个小队都会完蛋。埃利奥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随后低声对后面的士兵说道:“去雷西纳山口!”

这支小队全部由年轻人构成,大约一百人,沸点比较低。经埃利奥特这么一说,大家顿时热血沸腾,失落的气氛一扫而空。

但他们并没有兴奋太久,雪域荒原的尽头便是图姆雪山,通往雷西纳山口的路有好多条,最近的是一条崎岖的山中小道,里面暗中有种莫可名状,让他汗毛竖立的惊悚。阴森北风吹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埃利奥特觉得自己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毫无好感的不知名东西的监视,纳哈修也本能地紧张起来。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地形。

“队长,我们换条路绕过去吧。”埃利奥特心中清楚,像雷西纳山口这种战略要地肯定是有防卫的,现在已是晚上,敌人很可能在此埋伏。这种地形,即使派出探子进行搜索掩护,遇到的阻力也不会小,还不如找条靠谱的大路直接冲过去。

“你怕了?”勃朗特轻蔑地嘲讽了一下。在他看来,这种塞外荒原,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埋伏?直接冲到雷西纳山口给敌军来个出奇不异,说不定可以撇下瑞文的大军独享战功。

“我会害怕?西蒙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在大路上那点守卫绝不是我们的对手,为什么要走小路送死!大少爷,这里可是战场,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啊!”埃利奥特狠狠地盯着勃朗特,丝毫没把这位长官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勃朗特没想到,埃利奥特如此轻易便中了他的激将计,但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预料。

“最让我痛恨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一边祈祷着最重要的人们的幸福,一边独自死去……那种家伙哪里好!!”埃利奥特没完没了地吐槽着,完全无视在一旁悄悄拉扯他的雪月,勃朗特的脸瞬间黑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埋伏!如果他们挡不住我们呢!像英雄一样战死沙场不是军人的荣耀吗!”勃朗特瞬间被点燃了,对着埃利奥特咆哮起来。作为一个长官,勃朗特受尽委屈,经常成为大伙儿饮酒作乐时嘲笑的对象,面对一个如此不着调的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埃利奥特和勃朗特争执不下的时候,纳哈修依旧冷静地观察四周,突然,他凶狠的眼神聚焦在一片阴暗的草丛上,似乎有人再用同样的眼神回敬他。大约二十秒后,一抹惨淡的月光从枝丫的缝隙中洒落,那果然是一只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凶光,有着神秘而骇人的力量。大约对视一分钟后,一切又归于暗淡,纳哈修冷冷一笑,随即回头说道:“埃利奥特,可以麻烦你安静一点吗,我们应该服从队长的命令。”

“你不要插嘴,纳哈修。”

“还有,不考虑对方的情况,自己想说的什么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这可是你的毛病,我一直都有告诫你吧!”的确,埃利奥特的脾气让他在革命军中吃了大亏,差点丢了小命。

“你应该向勃朗特道歉,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好好认错!”

……

“抱歉……勃朗特先生,我听从你的指挥。”埃利奥特瞬间醒悟,现在不是争对错的时候,勃朗特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已经听不进任何反对意见了。既然如此,就必须向他妥协。

在勃朗特的严令之下,整个小队如同接受检阅的方阵一样向前挺近,大摇大摆地进入那条令人畏惧的山中小道。

埃利奥特走在队列中,时不时给纳哈修打暗语,告诉士兵做好准备,敌人马上就会到来。

“是谁在那里?”队伍的最前方突然传来年轻贵族的叫喊声,他示意队员停止前进。

森林给了他答案:树叶沙沙作响,冰冷的溪流潺潺,远方传来雪枭的叫声。

鬼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箭雨袭来,士兵纷纷倒地,他们痛苦不堪,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剧毒让他们浑身无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是毒箭,快散开!”埃利奥特回身大喊,随即上前掩护雪月和士兵们躲避。

“队长,快命令大家散开吧!”纳哈修见状,立即向勃朗特建议。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扎堆前进,敌人随便甩几个AOE就团灭了。

“埃利奥特这个混账!纳哈修,告诉大家不要惊慌,保持队形直接冲出去!”勃朗特对埃利奥特的行为十分恼火,直接下达了相反的命令。

“可是……”纳哈修知道,这道命令必会引起混乱。

“后面的听见没,快去传令!”勃朗特无视纳哈修,对他身后的士兵大吼,几个胆小鬼战战兢兢地飞奔而去。一时间,要走得走不了,要躲得躲不了,队形大乱,小道之上,血流成河。

小分队在混乱中不断前进,一些精明的士兵正在竭力维持秩序,大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求快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突然,一堆巨石击碎了所有人的幻想,这里已经被堵死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小分队不得不拼死一搏。

“为了军人的荣耀!”年轻的勃朗特发出了最后的吼声,挥舞着巨斧冲到队尾,队形再次大乱。

埃利奥特和纳哈修不得不极力维持队形,同时告诉所有人:杀回去,我们只能拼死一搏!

混战依旧,埃利奥特终于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一些死人做成的傀儡,可以自动猎杀附近的活物,因为天冷,这些家伙的保质期相当长。这是融合了南北帝国技术的新产品,但技术显然不够成熟,其战斗力与普通士兵相当,只是比较吓人罢了。

另一边,纳哈修冷静地寻找着那个有着红色瞳孔的家伙,敢和自己对视良久,肯定是个难缠的对手。就在这时,队伍再次乱了,从前方传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勃朗特死了!

勃朗特太傻了,他只顾着自己冲锋,完全没考虑身后的士兵,当他发现自己与队伍脱节时,十几个活死人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勃朗特是个真汉子,他挥舞巨斧接战,丝毫不落下风。就在他享受战斗的喜悦时,一个红色瞳孔的恶鬼出现在他眼前,钢剑劈头砍来,勃朗特抓住空隙,用巨斧将其腰斩。他暗中庆幸,恶鬼口中却弹出一条毒蛇,遍体红纹,面目狰狞,直扑勃朗特面门。

一道寒光闪过,勃朗特单手持斧,抽出匕首将蛇砍断。可他还是大意了,蛇头竟然噌地一下弹了出来,一口咬住他的喉咙,致命的毒液瞬间占领了他的身体。

勃朗特痛苦地瘫倒在地,他的心脏飞速地跳动着……颤抖着……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一片死寂中,剑雨纷飞。

活死人发出诡异的笑声,酷寒彻骨。

当埃利奥特和纳哈修冲到现场的时候,只见勃朗特的尸体面朝下倒卧在雪地里,一只手臂朝外伸,巨斧横在一旁。他的华裳尽碎,容貌全毁,旁边断剑的一块裂片反映出左眼瞳孔的一片茫然。

在纳哈修的掩护下,埃利奥特飞快地将勃朗特的尸体用皮革包裹,之后将那个红色瞳孔的恶鬼脑袋砍下,和毒蛇一起装在皮袋子里带回去。

“纳哈修,你背着勃朗特的尸体,照顾下雪月,带大家冲出去吧!”埃利奥特微微一笑,之后向队尾跑去,他要亲自殿后,保持队形完整。

“真是个乱来的家伙。”纳哈修会意,扛起勃朗特的尸体,混在人群中,一路杀出了小道。

在大屠杀过后,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跑了出来,剩下的三十几个人大都惊魂未定,不知是谁带的头,那些士兵刚一冲出小道便四散而去,小队就这么垮了。

“这帮家伙……”纳哈修看着士兵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跑过,束手无策。这些猪队友已经疯了,他们脑子里只想着逃命,纳哈修连拉带扯也没叫回一个。

“逃?我可不想和某个无名小卒一样,逃回去被人斩首示众。雪月,你在附近躲一下,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勃朗特埋了,我去找埃利奥特。”纳哈修回身盯着小道,里面的活死人傀儡并没有追出来,这里对雪月来说还是安全的。勃朗特的尸体被皮革裹成了粽子,就算诈尸,应该也出不来,必须赶紧埋了以绝后患。

“看,我发现了什么!”就在雪月担心的时候,埃利奥特突然冲出了小道,他刚使用过海龙之剑,显然还在兴头上。

“你这是干嘛,拿两颗人头回去抵罪?”纳哈修愕然,埃利奥特的皮袋子里装着两颗人头,不知是何用意。

“我们或许还可以去别的路探查一下,就这么逃回去太窝囊了。”埃利奥特将两颗人头抖了出来,把刚刚的战斗经过又讲了一遍,那些傀儡虽然厉害,但破绽也很明显:其一,只要不进入感应范围那些傀儡就不会进攻。其二,普通傀儡只是样子吓人,战斗力和普通士兵相差无几,就算吓得手抖,四打一还是能干掉一个的。其三,红眼傀儡战力极强,还有暗器,感应范围也很广,但杀招已经暴露,也就那么回事。

“我觉得是小道太窄,一时间聚集了大量傀儡,我们又窝成一团,才被砍翻的。”埃利奥特若有所思,最终决定找条大路试一试,这样的话可以避开大量普通傀儡的攻击,先干掉红眼傀儡就好。

“你们两个,嘀咕啥呢?”纳哈修背后突然冒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傻瓜。

……

“波尼,雪月被你无视了?赶快道歉。”纳哈修先是一愣,之后立刻明白过来,瑞文的大军已经到了。

“没事的,我的存在感本来就很低啊。”雪月从埃利奥特的身后窜出来,略显羞涩地呢喃着。

“没想到还有几个胆大的,给我讲讲你们的发现吧。”瑞文也好奇地走了过来,身后是漫山遍野的军队,估计不下一万人。

既然援军已到,下面的战事就没什么悬念了,雷西纳山口很快便被攻下,而西蒙连援军都没发出来。战役结束后,瑞文留下两千人交给埃利奥特,让他和纳哈修驻守雷西纳山口,她自己则率军南下,支援杰斯。值得一提的是,波尼也被留了下来,纳哈修暂时不用当电灯泡了。后来军方传出一些消息:之前逃跑的那批人中,跑得最快的几个疯子被斩首示众。埃利奥特和纳哈修得到瑞文的庇护,上边也不打算追究。勃朗特的家人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仪式,马革裹尸,是这位英雄最后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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