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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被算计的布施

苏家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我拒绝了苏老爷的热情招待,并在第二天的一早,由苏文远陪同,回到了城西道观。我和苏文远还有那名小道童再次齐聚一堂,把酒言欢。但聚会之前,我还是去找了一趟观主,因为有些事情我需要向前辈请教一二。

玄清子给我的魂瓮里装了八只恶鬼,虽然有封印保证他们不能再出去害人,但一直就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不会超度,玄清子又不在,眼下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些恶鬼为好。带在身上?我嫌麻烦;找个地方存起来?我又怕被心怀不轨之辈将其盗走。真是一个麻烦的东西。幸好,我想起玄清子临走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要去离此不远的城里会朋友,说我若有事,可以去找他。但我是个路痴,我并不知道怎么走才能找到他。于是,我决定去请教观主,顺便问问他能不能待我超度这些恶鬼。

我将魂瓮拿给观主,他接过去看了看,一眼就瞧出了里面的门道。他捧着魂瓮笑了笑,说:“这里面有八只恶鬼,你在哪抓的?”我如实回答,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并跟他说出了我的苦恼。“哎呀,超度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就能办到。可惜,这些恶鬼是你抓的,就因果而论,也该由你负责超度。”我有些傻眼了,听他这意思,怎么?这些恶鬼还得赖上我不成?无奈,我只好跟他坦白说,我根本不会超度,放在我这里根本就是个累赘。观主摇头笑了笑,对我解释了其中原委......

他说,超度亡魂乃是大德行,其中皆有因果相伴,你如今抓到了这些恶鬼,那么你就已经被其中因果牵连在内了。若是找了别人替你超度,那么,你就如同是找人接了钱,却让另一个人帮你还了,是一个道理的。你不但没有还上该还的债,反而还将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牵连在内,这样债滚债,你说你什么时候能还完呢?难不成你就一直这么欠着?

我听完观主的理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观主见我开窍,很是欣慰,他将书架上的几本书拿了下来,递给我,说:“来,这几本书你拿去。它上面记载了超度亡魂的方法,你回去好好研读,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我听着他那慈祥的话语,感到万分的亲切和感动,仿佛就如同师父在教导幼年时期的我一般,让我无比的温暖。我接过书籍,拜谢了观主,转身离开了后宅。

我回到厢房,跟苏文远他们热闹了一会儿之后,便学习超度之法去了。书上记载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关于法事的内容只有几个重点而已,其余的都是大段的,超度用的经文。我将关于法事的重点熟记于心,然后开始了漫长的背诵。超度经文并不绕口,而且其中含义简单易懂,只要你拥有一定的智慧,就能够理解。它近乎以白话文的形式,将劝人向善和教人学好的道理,通俗的记录在了经文当中,能让背诵者和听经者,充分的理解和融会贯通。

我几乎花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来背诵这些经文,但我却没有将它们尽数背下来。毕竟太多了,而且我也没有方抒安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光靠死记硬背,根本就是捉襟见肘而已。我理解经文所讲的道理,而且也从中得到了很多的启发,可我就是讨厌背东西。小的时候就是如此,我经常会因为背不下来师父教给我的东西,而被老头子一通暴打。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讨厌背东西。

时近傍晚,太阳的余辉将大半个天空染成了红色,让依旧漂浮在天空的云朵,看起来好似火焰一般的炫丽。我早就不耐烦的,将手里的书本丢在了桌上,整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呆呆的看着天边的云彩......

万里青山映红霞,彩云蒸腾若繁花;日落西山终归去,明日依旧放光华。

我默默地看着太阳落山,又默默地看着魂瓮,终于领悟到了轮回的意义。我点上灯,再次提起精神,打开了书本。可是,还没等我背上一段,外面就传来了道童的声音。

“那个,不好意思啊,最近观里的经济比较紧张,您那个蜡烛要是使没了,可就没得换了,所以您就熄了灯,早些休息吧。”道童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可我却有些心里不忿,心说:我知道你们穷,但我只是使你点蜡烛而已,你至于抠门成这个样子吗?

然而抱怨归抱怨,即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我还是很老实的吹灭了蜡烛,乖乖的去打坐修炼了。于此同时,我也在盘算着相关的事宜。他们的确太穷了,而我也有心,想要帮他们一把,反正苏家有钱,倒不如让他们施舍一二,再说我救了他们还没管他们要钱呢,若是用这个人情,来回报给观主他们,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

次日清晨,我订好了计划,便来到了苏家。苏家人见我来了,都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就连苏老爷也都亲自来到了门口,对我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他们众星捧月般的将我让进了客厅,并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款待于我,我被他们这待如上宾般的招待方式弄得很不自在,只是跟他们客气了一番之后,便直插主题,将我的来意告知了苏老爷。

为了早点离开,我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很直接的表达了我的来意。苏老爷听了我的述求,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并表示说:“哎呀,如今像小道长您这样的实在人,真是越来越少了。您不但本领高超,而且还如此直率,真真叫人好生佩服啊。”

“您...您您...您别忙忙...着夸,您...您您...您先说...说能...布施多...多多...少吧?”对于苏老爷的吹捧,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能从中打岔,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苏老爷听到了我的问话,陷入了一阵沉思。待他考虑好了之后,便一脸严肃的向我伸出了五根手指。我一看,行啊,五百两也就够观里那爷仨用的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事情都办好了,我又陪着苏文远出去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城西。

一进道观,我就看到道童笑嘻嘻的,在厢房的门口站着,好像是故意等我一般。他一脸猥琐笑容的站在那里,只看的我浑身不自在。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这才笑嘻嘻的开口说话,他说:“结巴师兄,您今儿去哪了?”我说我去苏家了,“苏家啊,您一定是去要布施了吧?”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主意我师父出的,他算你听了昨儿晚上的话之后,今儿一准儿去苏家,万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

我听完道童的话,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因为那些词语根本不足以描绘我现在的心情。要知道,我可是刚刚才下了套,把沈付给坑了一把。可没成想,这还没过几天呢,我自己就被人给下了套。观主不愧是老奸巨猾啊,他竟然利用我的功劳,来给自己的道观谋利,简直是不要脸至极。不过,如今我既住着人家的房子,又跟人那得到了好处,于是,想想也就算了,姑且就当作是我施舍了一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洗漱完毕,来到了大殿。只看着那无耻的老道,带着两个贼眉鼠眼的道童,笑嘻嘻的等着我。我苦笑着向他们走过去,问了早安,便跟他们一起,坐在了桌旁,喝粥,吃早点。

整个早餐的过程,这三个家伙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尤其是观主,他一乐起来,满脸的褶子都聚成了一堆,估计要是有虫落在他脸上,都能被他给活活挤死。他一边吃饭,一边跟我道歉,表示,在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的情况下,就利用了我,他对此感到很抱歉。我则说,咱都是自家人了,何必呢?有啥事就直说呗,坑我干嘛呢?他再次笑呵呵的跟我道歉,表示不好意思。我并没有理会他那个,因为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而且自从我第一天住进这个道观之后,我便一直在考虑着,怎样能够帮他们一把。如今机会来了,也省的我费劲了不是。

要不说苏老爷真是个说道做到的人,当天中午,他便带着人拉着几口大箱子,来到了城西道观。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王家的老爷和管家,他们也都拉着很多的东西,看样子,也是来布施的。

这两家捐赠的银两,完全超出了我和观主的预期。我最开始告诉观主说,苏家愿意布施白银五百两的时候,就已经将观主美得不行了。而如今,当观主看着眼见这几口箱子,和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时,就更加的不淡定了。甚至,他在听到苏王两家布施的具体数字时,竟然很丢人的昏了过去。

当然了,也难怪他会幸福的昏倒了,七千两啊,足足的七千两啊,这老道干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饶是他那颗,早已古井不波的心,在碰到这样的事情后,也都忍不住再起了波澜。

今天道观里很热闹,两个小道童乐呵呵的忙里忙外,搬运着那些装满了白银的箱子。而我则搀扶着观主,在客厅不断地跟苏王两家老爷客气着。我们喝着茶,聊着天,突然苏老爷问我:“小道长,不知您日后有何打算啊?是留在这青州城,还是......”

“我...我我...我闲...云野鹤一...一一...一个,自...自自...自然不不...不会久留。其其...实我...我我...明儿就就...想离开,因...因因...因为我...我我还想去会...会个朋友。”他们知道我想去找玄清子,因为之前我有提过,所以他们也没有继续挽留,而是想表示表示。我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并解释说,我乃是苦修,跟他们不一样,我不需要太多的银两,因为这会迷失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近在眼前的大道。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苏王两家挑了一个合适的时宜,告辞离开了。他们可不想在黑天的时候,还逗留在道观之内,毕竟隔壁就是义庄,而且他们可没那个胆子。我帮着观主忙活了一通,并在藏有银两的地方,布置了一个法阵,好让这些钱,不会被歹人盗走。

又过了一夜,我终于将那些超度经文,成功的背下了大半。虽然依旧是没能全部背下来,但我已经是尽我所能了,估计按照这个进度,也就再有个四五天,我便能将其全部背下了。

清晨,我用过了早餐,带齐了家伙,准备离开青州城了。苏文远知道我要走,便早早的来到了道观,打算送我一程。我们边走边聊,很快便出了城门。他挥手向我道别,我也表示有机会还会回来的,随后,我们便分道扬镳了。

我沿着主路一路前行,心中还默默地想着,刚刚苏文远跟我说的话。他告诉我说,自那日以后,恶老道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衙门将他与和尚的尸首一同处理了,解决了城中环境污染的问题;而沈付,则在回到家的第二天,得了失心疯。他老说有恶鬼要害他,但在经过了各种治疗,都没有效果之后,便彻底被沈家放弃了。

这些人的下场,其实都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我并没有要害他们,但一切的结果,却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了诸多的感悟,也让我有了些许的悲凉。然而,如今并不是该我多愁善感的时候,因为,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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