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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家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六娘本就是个好姑娘,如今散了怨气,化解了仇恨的她,已经没有害人之心了。不但如此,她还想补偿一下这些天她犯的错误,无奈,她现在只是一个死人,如何能弥补小公子呢?

玄清子见她诚心,很是感动,可惜人鬼殊途,他只好劝六娘,还是早日轮回的好,于是,当夜便进行了一场超度仪式。善良的六娘得到了超度,临行之前她发愿,若有来生,定要报答小公子,以补偿于他。

法事进行的很顺利,六娘走了,王家也重新回归了平静,王家人对我和玄清子千恩万谢,非要留我们住下来吃一顿晚饭。我是无所谓的,但玄清子并不想过多的麻烦王家,只是谢过了王家老爷的好意,并留下了一个给小公子调养身体的药方,之后便拉着我离去了。

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玄清子连顿答谢宴也不接受,他听了我的问题,却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搬出了他那套出家人慈悲为怀的理论。我听着他那跟背课文一样的大道理,也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心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你这可真是过于傻实在了。当然,我并没有当他面说,我怕他再次拿他那套出家人慈悲的理论,来教育我。

出离了王家大院,我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捋了捋胡子,摇着脑袋想了一下,说:“贫道接下来要前往临镇,去拜会我们同门的师兄,你若有兴趣,可以跟着来。”

我听他说完,也思考了一下,不过还是决定不跟他走,我觉得还是在这边再呆一阵子再说,毕竟,我并没什么目标,目前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而且修道不分地点,在哪都一样。玄清子见我如此说,便不再邀请我了,只是告诉我,他会在他师兄那边呆一段时间,我若是无聊,随时可以去找他。我二人边聊边走,眼看着就要将他送出城了,这时他忽然问我:“道兄今晚可又地方居住?”我摇头表示没有,“既然如此,道兄不妨去贫道前些日子住的地方。它就在城西,是一座道观,里面的道士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去了提我就可以了。”

我一听,很是高兴,谢过了玄清子,并将他送出了城门。跟玄清子分开之后,我又开始无所事事了,我顺着大街溜了几圈,感觉实在是无聊的很,便开始后悔,觉得之前应该跟着玄清子走就好了,若是跟着他走,最起码不会无聊,而且也能多个伴儿。然而后悔归后悔,我也是个脸皮儿薄的人,若是现在就起身去找他,那我之前的那些话就等同于是放屁了,我不想这样。权衡利弊之后,我打算先去城西道观看看,最起码先跟人那儿打个招呼,之后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穿大街过小巷,我一路向西,为了能够多打发些时间,我连路都没有问过,就这样凭着感觉一路摸索过去。然而随着天色见晚,我就又开始后悔了,我一边找,一边在内心里怒吼:城西道观为啥这么难找啊?!我已经在城西逛了好几圈了!可连个像样的庙宇都没有看到!玄清子你是耍我吗?!

好歹在心里发泄了一通,这让我感觉痛快了不少。不过眼看着我就是找不到目标,无奈,只好找人问路了。我见我对面走过来一位大哥,便立刻凑上前去,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这…这这…这这…位大…哥,我我我…我…想跟…您…打…打……”还没等我说完呢,这大哥就抹着头上的冷汗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说:这人可真没有礼貌,未必用你帮忙,但最起码,你把话听到最后啊!当然我知道,我结巴,我这嘴不利索,但也没你这么歧视人的吧?!

我转过身,不再理他,愤愤不平的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儿,见对面来了一个老大爷,于是再次抢上前去,开口问道:“大…大大…大爷,我…我我…我想…耽误您…您您…您一会儿…”我趁着老头还没走,赶紧先把话递了过去,“您…您您…您知…道城…城城…西道…观,在…在在…在哪…吗?”

老爷子侧耳倾听,沉默了半天,大声的反问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大点声,上岁数啦,耳朵不老好使的,你说啥?”

……啊,无奈了,敢情这老爷子耳朵不利索,那我就算是跟他讲的再清楚,他也听不真切啊?拉倒,不问您了行不。我赶紧跟老爷子道了谢,便再次匆匆忙忙的上路了。

接着往前走,又走了小半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更加丧失了寻找道观欲望。我一边嘟囔着城西道观在哪,一边无力的向前走着,这时一位好心的乞丐,将我拦了下来,他说:“你找城西道观啊?”我点头说是,他一指旁边“那不就在那呢吗?我都看你在这儿溜达了好几圈了,还以为你要干嘛呢?”说完他就丢下一句“费劲”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呆呆的转过头,看向他刚才指的方向,傻了眼。这也太不起眼儿了吧?!这道观的门面也太小了吧?!话说这地方怎么这么破败啊?!不熟悉根本就找不到好吗?!

抱怨归抱怨,毕竟我还是找到了我的目的地。我信步来到道观门口,举头看着那大门上残破的匾额,心中不禁有些无奈。我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便传出了应答之声。前来开门的道童见到我,好奇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才开口问我:“您有事?”

我将我的来意表明,道童便很客气的领着我进入了道观。我跟道观里主事儿的见了面,打过了招呼,便被安排到了一间厢房住下。这间道观很是清苦,连观主带徒弟一共也就三个人,靠平日里的香火钱,也只能勉强度日,根本没有余粮分给我这个外来客。无奈,我只好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出去找地儿吃饭去了。

我饥肠辘辘的沿着大街往前溜达,四下寻找着吃饭的地方。好在,身上还留有王家老爷给的银两,以不至于,我出门吃饭没有钱付账。我走过了两个路口,终于看见了一个饭馆。这家饭馆并不算大,但也不是那种小规模的地方,我迈步往里走,里面的小伙计见来了客人,立刻上来招呼。

“客官里边……请。”小伙计来到门口,本打算引着我往里进,可是在看到了我这一身破衣服之后,便呆住了:“这位道爷,您有事?”

我心说废话,没事我还不来呢?我随口应付着:“吃…吃吃…吃饭。”然后摸出银两给他看,以防他狗眼看人低,再把我赶出去。果然,小伙计看到了银子,两眼顿时光芒闪烁,立刻换了一副笑脸:“您早说啊,道爷里边请!”

我随着他在厅里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素菜,要了一壶茶,便不再言语了。小伙计也很懂事,客气了一番之后,便转身下单子去了,并没有多搭茬。我一边在自己的座位上喝着茶水,一边思考着今后的路线规划,就在这时,一伙儿年轻人的来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只见,五六个大小伙子,吆五喝六的走进了饭馆,小伙计见到来人,很是客气的上前招呼,并亲切的叫道:“呦!几位公子,用餐啊?”

领头的那个公子哥,扫了他一眼,说:“废话,来这儿不吃饭,还能干啥?”小伙计被他噎得连连称是,在引着他们入座,并点好餐饮之后,就离开了。这伙儿年轻人看面相,年纪都不太大,我猜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书生的打扮,而且通过服装的款式和面料来看,明显家中都很富裕。我想这几位应该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读书人。

在我的想象中,读书的文人,都应该是那种附庸风雅之辈,三五好友坐在一起,品茶聊天,对个对子,作个诗什么的。可惜,这伙儿读书人的作风,却实实在在的将我的幻想,打了个支离破碎。几个半大小子聚在一起,满嘴的胡说八道,这个说喝酒,那个说姑娘,污言秽语简直让人无法入耳。我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便不想再听他们聊天了,然而,他们接下来说的内容,却再次激起了我的好奇。

几个年轻人,先是对着撤了一会闲篇,然后就互相攀比了起来,他们其中一个叫苏文远的说:“几位兄台,你们可知何为胆儿大么?”另外几个摇头,他接着说:“我有一个表兄,就是咱城里王家的那个小不点,他这两天不是得了怪病吗?你们猜怎么着?他是让猛鬼附身了!那个一闹起来,可凶了。昨天还去看他来着,亲眼见他作妖,可咱爷们儿愣是没害怕!怎么样,你们说我胆色如何?”他说完,几个小伙伴全都嗤之以鼻,表示不信。当然,我也不信,因为昨天,我就在王家,我都没见过他,他又哪里来的亲眼所见呢?

这时,另一个名叫徐建安的也开口说道:“你哪有那胆子?我们都知道王家少爷被鬼附身,这事儿都臭了街了,也不知你小子哪儿听来的消息,竟敢在我们面前卖弄,你也好意思?!”

苏文远愤愤不平的说:“你们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亲眼得见?我还知道昨儿个,王家来了两个厉害的道士,三下五除二,将我那个表弟的病给治好了!你们都清楚吗?”

这下众人终于来了好奇心,纷纷央求他继续往下讲,他一见伙伴儿们来了兴趣,便开始了他的讲述。我听着他那驴唇不对马嘴的描述,差点没乐出声来,这分明就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传了第多少遍,整个故事都已经偏离事实,并添加了很多演绎色彩的情节在其中。苏文远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跑偏,说道最后,所有的人都不再相信他讲的话了。他很不高兴,原本打算借着这件事儿,好在朋友面前吹吹牛,长长脸儿的,可惜,事与愿违,他的描述反而将他自己带进了沟里。

几个人又是一通热火朝天的讨论,最后也不知怎的?竟然决定进行一场比赛,并选出一个胆子最大的人做大哥,其他的人都做他的小弟,不仅日后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还会包一个红包,孝敬胜利者。几个年轻人越说越痛快,其中一个叫沈付的说:“哥儿几个,咱不就是比胆儿大么?那这样,城西道观的偏院,是本城的义庄,里面存放着不少,本地的、外地的寄存死尸,你们谁有胆子在那里住一宿,那我沈付,愿奉他为大哥!不但如此,我还将准备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包给他,有敢去的没有?”说完,沈付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子包,并取出了十两纹银,在手里不断地掂量着。

几个小伙子看着他手里的银子,不住地随着它上下的晃着脑袋。这时,徐建安说话了:“老沈,你平时最抠门了,今儿竟然敢下这么大赌注,你也不怕输了吗?”他嘲讽的看着沈付,说完也不管沈付高不高兴,便转向大家说:“我也愿出白银十两,作为奖励,不知有没有去的?”

看热闹的,永远不怕事儿大,更何况他们参与此中的人呢?随着他们每个人都掏出了十两银子作为赌注之后,苏文远再也坐不住了,本来他就想接着今天的机会,好好地露一把脸,可惜,还没等露脸呢,就先被人抽了脸了。此时的他,看着桌面上那些白花花的银两,眼中不住地冒着金光,只见他一咬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这活儿我应了!你们准备好银子,等着管我叫我大哥吧!”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坐在邻桌,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心想:幸好我没走啊,要不,这热闹我可就看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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