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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郑媛媛的电话

华大,中国最有名的高校之一,也是华阳乃至中国中西部综合实力最强的高校。建校100多年来,这所大学走出的校友桃李满天下,知名学者、两院院士、明星、富豪不计其数。但近几年,华大因其高质量的IT人才输出而出名,从华大计算机系毕业的校友趁着蓬勃发展的互联网浪潮创办了诸多颇具实力和想象力的公司。

华大毕业的校友里,最有名的一位十年前创办了最早一批登陆纳斯达克的中国互联网企业,紧随其后的华大计算机系校友创办了各类型的互联网企业。如今,在华阳市的游戏、电商、社区、智能硬件圈内,华大系更是占到了多半壁江山。

但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永远只是少数人,更多的华大学子毕业后还是过着跟樊天类似的生活——投简历找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打卡上班。稍微能干点儿的毕业几年做到管理岗,收入渐长买房结婚,混得稍微差点儿的,每天还是得像这个城市中绝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为了生活打拼。

但吸引樊天来到华大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招生简章山一段简单的图文介绍——图片中的华大校园紧邻华阳河,夕阳西下,波光潋滟的华阳河水倒影中的学校美得如梦如幻。身在北方的樊天天生对水有一种好奇的亲近感,在樊天的想象中华阳大学应该是一座被河水环绕绿水掩映的美丽校园。

虽然到了华大之后,樊天隐隐觉得失望,图片中美轮美奂的学校只是PS后的效果而已。现实中的华阳河早已成了城市的下水道,没有想象中的游鱼和绿草不说,河道里经常还飘着乱七八糟的生活垃圾,每到枯水期的时候还会泛着阵阵腥臭味。

理想和现实终究还是有差距的,不过让樊天稍有安慰的是华大的女生确实漂亮的一塌糊涂。不像北方小城肤色干燥的女生,华阳市这座南方小城的姑娘们天生都是细白的皮肤。人们常说华阳是一座来了就让人不想离开的城市,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女人。

樊天想着心事走过华阳路,路边的各色餐馆前人头攒动。作为华阳最有名的美食地标,华阳大学附近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价格亲民的美食,这里也吸引着全华阳市的食客们纷至沓来。

华阳市很大,而华大周边几乎是樊天在华阳市最熟悉的一片区域,也是写满了樊天记忆的所在。这里的网吧有他和兄弟们连夜打怪留下的烟灰和可乐渍,这里的路边摊们见证了他和郑媛媛捉襟见肘但羞涩的爱情,这里的出租房外墙斑驳的苔藓无数次在樊天的朋友圈出现……

美女、美食,看着路边喧闹的食客们,樊天心里却寂寞无比。毕业几年时间,朋友们渐行渐远,现实生活在向自己步步紧逼。几年时间,自己丢掉了太多东西,身上仅存的曾经的理想也渐渐想不起来。每天所思所想就是上班工作,赚钱养家。时光一路向前,分秒不停,而我们已不再年轻。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樊天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郑媛媛!!

“你在家吗?”电话那头郑媛媛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如从前两人经常有的周末约会一般。

“在家附近,你在哪儿呢?”樊天反问。

“我在木头咖啡吃饭,你过来一下把,我有话跟你说。”郑媛媛没有废话。

“几分钟。”挂了电话,樊天紧赶着向郑媛媛所说的地方走去。

郑媛媛一言不发离开共同居住的小屋一周时间,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通话。

一周时间他们只是通过微信文字往来信息。郑媛媛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她拒绝解释,也拒绝正面的回应。仿佛樊天就是一个街边的一个陌生人,她的每次回复的文字像是冬天户外的小石头一样,简单、冰冷、坚硬。

樊天一直都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公司的各种八卦自己从来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他和郑媛媛一起三年多时间,他一直感觉平稳、幸福,甚至想着两人会像所有其他人一样会结婚、生孩子。孩子要两个、一儿一女、儿女双全,他甚至和郑媛媛讨论过未来孩子的名字。他幻想过等两个人年老了养大孩子、忙完了工作、有足够的积蓄之后,两个人一起去旅行。他甚至想过孩子长大以后应该出去留学,一个去欧洲,一个去美国。

这些所有的一切,他有的跟郑媛媛说过,但有些就是自己在心里想想。他和郑媛媛都不是华阳本地人,毕业几年都在打拼阶段,虽然郑媛媛家境较好,但两人要在华阳这座大城市过上想要的生活还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

樊天算过,要结婚得先买房子,按照华阳均价2万/㎡的房价计算,要买一个80㎡的小户型,总价也得160万,加上装修什么的怎么也得200万。要买房子光是首付就得近50万。而他们两人的工资奖金全部加完也就1万多。

樊天每个月除去房租、吃饭、交通、给父母生活费之外几乎所剩无几,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的话,买房子本来还有希望,但家里出事之后,房子车子结婚什么的更显得遥遥无期了。

知道樊天父亲生病的消息,郑媛媛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但一段时间之后,樊天明显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或许,这就是造成目前两个人此种状况的直接导火索。

没有吵架,没有眼泪,没有解释,默默离开。三年多的时光就此一笔勾销,这就是现实生活吗?

两个人的相处就像是下棋,需要棋逢对手才能有精彩的对局,而自己与郑媛媛的这盘棋才只下了一小半,对方就丢下棋子跑了叫人怎么说。一开始樊天想他和郑媛媛之间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在跟郑媛媛打过无数次电话,发过无数次信息,而自己只收到寥寥的回应,甚至后来干脆没有回应之后,樊天心里真的第一次想到了“绝望”这个词。

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最近家里出的状况,以及和郑媛媛当下窘况都没有在自己计划之中,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让樊天第一次有长大的感觉。有一天他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居然发现鬓角居然冒出一根白头发,樊天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夜白头。

曾经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琐事上心头。其实最让樊天郁闷的不仅仅是郑媛媛要离开自己,而是她居然要以这种方式来跟他摊牌,就像陌生人,甚至——还不如陌生人。他希望从郑媛媛口中得到准确的信息,让自己彻底死心,彻底绝望的那句话,他要亲耳听到才算GAME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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