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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饭局就是一个局

如果说卿卿所住的那个社区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国际范儿的话,那眼前这片别墅区就属于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中国范儿了。如果从树木掩映的“华都路1号”小区外面看进来,你甚至会觉得这片以灰色为主调的小区甚至显得会有些破败,但真走进小区之后才发现这“西贵”的名号还真不是吹的。

华阳市每年都有一次规模盛大的国际车展,每年车展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媒体和市民前往围观,挑车买车当然也看车,看那些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以及豪车旁边丰乳肥臀环肥燕瘦的各色车模。

樊天没有去过车展,但看小区路两边所停靠的豪车,他觉得传说中的国际车展应该也相形见绌了——宝马、奥迪之类的在这里应该是起步款,保时捷、法拉利以及各种认不出来的超跑一路所见都有几辆,傻大粗黑高排量的悍马之类的也有几辆,像大鲸鱼一样的黑色奔驰和白色陆巡随处可见,甚至有处别墅路边草地上居然还停了一辆房车!

除了车辆阵容比较豪华,车牌更是亮瞎眼,555、666、888不算特别,华A开头的百位数字内的小号车才更让人暗暗揣测车主的身份,要知道小号车基本都是公务用车,这些车都不算贵,不过这些号牌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西贵西贵,果然名不虚传。

“到了!”卿卿拉着樊天的手紧了一下,停下脚步叮嘱道:“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哦!记住,我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有段时间了,其他的嘛你就如实说就是了。就是一顿饭,不要紧张哦!”

说不紧张!怎么可能!樊天并非擅长交际的那种类型,加上又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要见完全陌生的一家人。这可不是跟大向他们一帮人大学聚会随便烤个串吹吹牛那么简单吧!何况自己还要假装是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女孩的男朋友!这可真是要了命了!如果此时此刻地方有个缝,樊天真想钻进去;如果这是个梦,樊天真想醒过来!

不过箭在弦上,只有顺其自然了,就当是吃一顿饭吧!樊天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过感觉后背还是凉飕飕地出了不少汗。

“哎呀,卿卿回来了!!你可想死妈妈了,你看你一个人非要住南边,几天没见,你都瘦了!快点进来啊,站着干什么?”说这番话的想必是卿卿的母亲了。

“哎,光想着看女儿,忘了有客人,这位是卿卿的朋友吧?快请进!”卿卿妈妈热情地拉着樊天的手,同时在仔细端详着樊天,仿佛要从樊天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妈,这是樊天,我男朋友。樊天,这是我妈。走,进去吧!”卿卿拉着樊天的手进门。

樊天低声说了句阿姨好,然后换鞋进门。

这是一栋小巧的两层小独栋别墅,客厅里电视里播着央视新闻频道。一个戴着金边眼镜额头宽大的中年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这位想必就是卿卿的父亲了。

见有客人来,中年男子摘下眼镜欠了下身子冲着女儿说,“卿卿,有朋友来啊?快请坐快请坐!”

“爸爸,这是我给你说过的我男朋友樊天。樊天,这是我爸。”卿卿拉着樊天的手介绍道。

还没等樊天跟卿卿她爸打完招呼,卿卿就跳到他爸旁边抓起还在冒烟的烟灰缸作势要往垃圾桶丢。

“爸~~~~~都说你多少次了,不准再抽烟了!”卿卿假装生气地说道。

“这个,这个是你曾叔叔从古巴带回来的雪茄,对身体没害处啊!你,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跟你妈一样唠叨!快给爸拿过来,哎,你别丢啊!”卿卿爸爸似乎很宠爱这个姑娘,而卿卿到了爸爸面前仿佛变成了几岁的孩子,任性淘气,可以肆意妄为。

“你坐,小樊。卿卿快点喊阿姨倒茶。”卿卿爸爸客气地请樊天坐在旁边沙发上。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小樊哪里人啊?”卿卿爸爸跟樊天摆起了家常。

“我老家是樊城。”樊天恭敬地回答。

“樊城啊。樊城是个好地方,出人才啊,出过几个大将军对吧?”

“确实。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比起华阳来说就是个小地方。”樊天坐直身子恭敬地说道。

说起樊天的老家樊城,的确是中国有名的将军摇篮。从古至今,樊天出生成长的这座北方小城诞生过很多位赫赫有名的军人。因为樊城地处蒙汉交界的重要关隘,自古穷山恶水,生存艰难。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古往今来只要有饥荒,当地人吃不起饭了就只有造反。成者王侯败者寇,于是贫穷但险要的樊城倒是走出不少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小樊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来华阳有几年了?”卿卿爸爸端起茶杯问道。

卿卿爸爸可能真把自己当成未来女婿了。樊天想着有点愧对这位给人颇有好感的男人。

“我到华阳快十年了,先是读书,毕业后就留下工作。现在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做软件工程师,也就是程序员。”樊天答。

“互联网好啊!你看新闻里天天都在说国家需要互联网+,其实我一直没有搞懂什么是互联网+,哪天还要向小樊请教啊。”卿卿爸爸朗声笑着说。

从家乡说起,聊到自己的专业,都是樊天不陌生的话题。樊天刚进家门的紧张多少消失了一点。卿卿这位爸爸看来是那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类型,跟他聊天自己不会太冷场。

樊天不知道的是坐在自己面前这位樊建国其实是华阳市鼎鼎有名的一位大企业家,从部队复员转业回到华阳之后,不满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的政府单位于是趁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下海经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在华阳市打造出了一艘商业巨舰。旗下的产业涵盖金融、房地产、商超等诸多行业,这位低调的商业大佬却异常低调。

“叔叔,其实互联网也不神秘,它的确让我们的生活更便捷了一些,不过从本质上来说它也还是一种商业。”樊天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毛主席说得好啊,互联网才是这个社会的未来,你们年轻人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啊!”卿卿爸爸感慨一声。

“什么互联网不互联网的,你看你连微信QQ都不用的人,还互联网呢?快点吃饭啦!”

卿卿妈妈过来招呼道:“小樊,家常便饭,快点来吃饭吧!边吃边聊!”

“不等喻胜了?”卿卿爸爸问道。

“刚电话回来说有应酬,让我们先吃,这一家人除了过年什么时候凑齐过呢?”卿卿妈妈抱怨道,一边张罗樊天在餐桌前坐下。

五菜一汤,都是华阳本地家常菜——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藿香鲫鱼、清炒空心菜,外加一份冬瓜排骨汤。

虽是家常便饭,但樊天注意到这些菜无论是菜色,还是摆盘,看起来都很专业。没看到卿卿妈妈下厨,想必有专人操持。

“赶紧坐下吃饭,卿卿,来你爱吃的鲫鱼。”没等卿卿坐定,卿卿妈妈就开始往卿卿碗里夹菜,“小樊,你也来一块儿啊?”

“阿姨,谢谢,我自己来哈。”樊天赶紧推辞。

这家人貌似很热情啊,这个传说中的见家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想到这里,樊天一直紧绷的心稍微放轻松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卿卿,对方似乎并么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和不自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菜。

“小樊刚才说是做什么软件工程师?”

卿卿妈妈一席话让樊天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对,就是写代码、编程序,简单说来就是做网站和手机上的应用程序。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完成,我们是一个团队,华阳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公司。”樊天放下筷子说道。

“待遇一定很不错吧,这个工程师?”卿卿妈妈问道。

“我们是小公司,所以待遇只能算中等水平。”樊天谨遵卿卿教诲老实作答。

“父母也在华阳吗?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卿卿妈妈是打算问个仔细了。

“我父母还在老家樊城,我有个妹妹正在读书,倒是在华阳。”樊天说。

“妈,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卿卿看见他妈没有消停的意思,赶紧打断。

可能怕再被问下去要穿帮吧,樊天想。

“吃饭,吃饭。”他爸也开始打圆场:“小樊要不要喝点酒?”

“爸爸,樊天不喝酒,你也不许喝哈!”卿卿睁大眼睛假装生气地说:“你得注意你自己身体了!”

对樊天的盘问暂时告一段落,但埋头吃饭的樊天还是能感到卿卿的爸妈四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反正是一顿饭,吃完就算完成任务了,樊天此时只感觉时间过得好漫长。在一家人暂时无话的小段时间里,樊天甚至能听到食物通过喉咙进入胃里的声音。电视里《新闻联播》里播着国家大事,但说了什么内容,樊天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见众人无话,卿卿就跟她妈聊了会儿家常,在哪儿买了什么护肤品啊哪个商城的衣服有新品上市啊隔壁的某某出国留学了啊家里养的花儿开得很好啊之类的。

总算吃完了饭,樊天感觉自己浑身都出了汗就像是桑拿房里蒸了一样。

卿卿爸爸出去散步了,卿卿妈妈招呼阿姨收拾了餐桌,然后招呼樊天坐下来一起吃水果。

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卿卿妈妈话里话外把樊天从小学到大学,从收入到家庭,事无巨细问了一遍。樊天都按照卿卿叮嘱的,一五一十老实回答。还好没有问两个人怎么认识的?这点让樊天放心不少。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卿卿说要走,卿卿妈妈让小樊到外边转转找一下卿卿爸爸。看样子想支开樊天两个人继续说会儿话。樊天推门出去,深秋的夜晚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在小区里四处转转,但也不敢走太远,因为这些独栋的别墅都长得相似,走远了找不回来就糗大了。

在门口来回转了十多分钟,见卿卿爸爸从外面走回来,于是自己等在门口和卿卿爸爸一起推门进去。

门还没开,就听到卿卿在里面大声吼道:“妈,你能不能别瞎管我的事啊!我怀了他的孩子!”

樊天和卿卿爸爸一时楞在外面。

“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句话他们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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