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御扬了扬唇角,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开口,“赖小姐倒是会做生意,既然如此,那想来赖小姐不会拒绝进来为本相斟一杯酒水吧?”这可是她结交权贵的好机会呢。
赖雨初岂会听不懂穆子御话里的暗讽,微微一笑,“当然不会。”说着就待提起裙摆进去。
“小姐!”云依和崔新月忙拉住了赖雨初。她们家小姐又不是陪酒的,岂能进去给穆子御倒酒,这让世人该如何看待小姐?
崔新月刚刚还在为穆子御对萧若柳的那一挥觉得解气,真真觉得这是个顶好的男人,但不想这么快穆子御就露出了讨厌的一面。
赖雨初挥了挥手表明无事,又对廖掌柜道:“赶紧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躺在地上的那位公子……”
“那是户部尚书严大人家的庶子。”廖掌柜在旁边提醒。
赖雨初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莫不是那位传说中有断袖之癖还闹得满城皆知的公子?
廖掌柜似乎察觉到了赖雨初的想法,很是肯定的对赖雨初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严家公子喝多了酒,误入天字一号房,见到穆丞相顿时惊为天人,所以……”
所以怕不是对穆子御动手动脚了吧?难怪会被人家打出来。
赖雨初强忍着笑意,对廖掌柜嘱托道:“行了,赶紧找个人去严家传话,让他们自己来领人吧。”
“老奴晓得。”廖掌柜忙应下,随即匆匆离开了。
赖雨初这才带着云依和崔新月走进天字一号房,又让人送来了一副碗筷,这才道:“想必穆丞相不会介意民女蹭顿饭吃吧?”
穆子御定定的看着赖雨初,似要把赖雨初看个通透。这个女子倒是滑溜得很,刚刚自己一句话,她就顺杆子往上爬,生生敲去了他一大笔银子。让她进来给自己斟酒水,她直接就让人拿了碗筷反客为主了。
再看她现在老神在在的模样,还真是一点也没把他这个丞相放在眼里。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赖雨初见他盯着自己半晌没说话,虽然眼神清幽,但还是让人浑身不自在。
赖雨初勾了勾唇,颇有深意的道:“穆丞相,你这样看着民女,可是会让民女误会的。”
穆子御一愣,眼神微微不自在的闪了闪,移开视线,道:“赖小姐还真是语出惊人,和这世上的女子大为迥异呢。”
平常女子见了男子莫不是作含羞带怯状,要么就是端庄稳重状,要么就是孤芳自赏的傲慢状,像赖雨初这样敢开口调戏男子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赖雨初听出了穆子御语气中的不喜,不由开口,“既然丞相大人不喜,那咱们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就不信,穆子御真的只是单纯想让她进来斟酒。
穆子御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赖雨初的节奏,这个女子刚刚还大胆的和他周旋,怎的这么一会儿又直来直往了。
穆子御微微挑眉,“不知道赖小姐此话何意?”
赖雨初脸色一沉,“穆丞相,难道你就只是为了让我进来给你倒杯酒水?我就不信丞相会不知道,你刚才一句话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正如云依和崔新月担心的,她赖雨初是商女,不是陪酒女,饭桌上的往来应酬必不可少,但被指明要她亲自斟酒的,意义却又不一样了。刚才大厅那么多客人,可想而知会传出多大的风言风语,说不定连她往日的所有努力都会被否定。
如此一来,世人提到她,不会再说她天赋惊人,只会说这个女人是靠着脸蛋儿甚至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她商女的名声的确不好听,但也容不得有人故意抹黑她。
穆子御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其实,他刚才只是看到了赖雨初的面相,一瞬间明白了某人的一句话,“你若是见了她,肯定能一眼就明白她是我说的女子。”所以等刚才的事情落幕,他就直接叫了这女子进来,压根儿就没想起他这么做的后果。
但是,他和师弟的关系从未在世人面前挑明过,世人也根本就不知道他会算命,甚至道行比他的师弟还要高一些。
所以,这个理由却是不能对赖雨初说的。
穆子御只得歉意道:“这一点是我想得不够周到,给赖小姐带去了麻烦,抱歉!”
又是知错就认错,让赖雨初满肚子火还没发泄出来就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赖雨初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淡淡道:“算了,穆丞相还是直接挑明了目的说吧。”
目的?穆子御眼神微微闪烁,突然道:“赖小姐,其实本相叫你进来,不过是有一事想要麻烦你。”
“说不上麻烦,能为丞相大人效劳也是民女的荣幸。”赖雨初道。
穆子御闻言放松了些许,他站起来几步来到了墙壁下,指着墙壁上一副未署名的山河图开口,“这副画本相很是喜欢,还请赖小姐能够割爱。”
话落,穆子御敏感的察觉到对面主仆三人脸色都变了几变,神色很是奇怪。
“怎么,不方便么?”穆子御略带诧异道。
赖雨初收起脸上的惊疑之色,问道:“不知丞相大人为何会看上这副画?”
穆子御轻抚过画面,修长漂亮的手指停在几行题字上面,默默念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说着摇了摇头,“意境如此深远的句子也不知是谁写的,居然没有署名,真是可惜了!”
转过身来,又对赖雨初道:“实不相瞒,其实本相也是道家的信徒,这幅画上面的几句题字倒是颇有道家的风范,本相甚是喜欢,所以想带回去做收藏体悟之用。”
现今汉渊国唯道教是唯一的国教,就算不信道的,在外人面前也都自称是道教的信徒。
所以赖雨初也摸不清穆子御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不过上面没有署名,送给他也无妨。
赖雨初点了点头,“既然丞相喜欢,新月,你去把画取下来吧。”
崔新月有些不满的跺了跺脚,“小姐……”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口。
这可是小姐的亲笔画啊,只是没有署名才被云依挂在了天字房,这就已经够出格了,怎么还能再送给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