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据火浮介绍,因为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是乡野猎人出身,并不懂经商,而穆子御又对经商之事全然没有兴趣,所以府中的收入和开支都是她在打理。
火浮是青楼出生,因缘际遇被穆子御收入府中,虽然见过的金银不少,但做生意也是头一次,只能赶鸭子上架,虽说这些年没能把生意做大,但也为府中赚了一些。只是老夫人生怕她贪钱,每个月都让她上交一笔不菲的数目,有时候生意清淡,她还得倒贴体己银子。
如此一来,生意自然无法扩大。
穆子御成亲,又是一笔不菲的银钱花费,府中的姑娘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到时候只怕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算来算去,火浮可谓是心力交瘁,再加上有老夫人“虎视眈眈”,她早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掉,如今有了接手之人,她可是松了一大口气。
赖雨初听得好笑,穆子御哪里是对银钱不感兴趣,不过是这些银钱对他没用而已。
听穆子御聊起那个世界的事时就知道,为了什么天材地宝大打出手丢掉性命的可不少,修行需要花钱,为钱可是伤透了脑筋,只不过是此钱非彼钱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老夫人,你等等,可否先容奴婢禀报?”是守门丫鬟的声音。
接着一道气急败坏的河东狮吼响起,“等?你个小蹄子居然让我这个长辈去等她一个晚辈?她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她等得还不够久吗?从一大早就等着媳妇奉茶,等到现在快午时了也没见个人影。让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媳妇儿在自己院子里根本就没动静。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太猖狂了!
何翠华几个步子走得地动山摇一般,可见其怒火!
气冲冲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大厅内赖雨初悠闲品着茶,下首的火浮望着自己一脸惊愕。
“老夫人!”火浮终于反应过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
见到这,老夫人终于好受了一点点,这个丫头总算还有点眼力见儿。她一扭头,却见赖雨初这时候才施施然从榻上站了起来,刚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冒了上来,比之前先更甚。
赖雨初微微行礼,“儿媳见过母亲!”
“母亲?谁是你母亲?”何翠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可那么大的面子让你叫母亲,我也从未听说过哪家媳妇刚过门却不给公婆奉茶,既然都没奉过茶,何来母亲之说?”
的确,在这个时代刚过门的儿媳本就该给公婆奉茶,只有公婆喝过了茶,才是承认儿媳的身份。如今既没儿媳奉茶,公婆更没喝到儿媳的茶,自然也就不存在“母亲”一说了。
赖雨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儿媳就称你老夫人吧,不知道老夫人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事?”
何翠华没料到赖雨初居然如此……如此……
想了半天,何翠华也没想出个词来形容赖雨初,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怒,“你个不要脸的……”
“老夫人,请注意你的措辞。”赖雨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打断何翠华的话,“今儿是夫君不让我过去给您奉茶的,想来夫君也应该跟你打过招呼了,却不知老夫人为这事来兴师问罪,究竟意欲为何?”
听赖雨初搬出穆子御,老夫人顿时焉了。
“记得,雨初在府中的地位就等同我的地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为难她。”说这话的是她的亲生儿子穆子御,到现在她都还记得穆子御眼中的摄人寒光,好似看着的不是他的亲人,而是路边某个阿猫阿狗一般。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虽然子御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但对他们却一向是有礼有节,为何会变成这样?
何翠华不敢再骂,但她却有一个绝招。
只见她往地上一坐,哭天喊地道:“唉哟喂……造孽啊!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娶了媳妇……结果儿媳妇连杯茶都不肯敬公婆……”那眼泪哗啦啦流着,语气透出绝望,让人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一干人等顿时愕然。
他们是没见着当初去萧国公府提亲时何翠华撒泼打滚的那一幕,否则也就不会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了。
看火浮就知道,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低敛的眸子里一抹厌弃一闪而过。
赖雨初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淡淡向茉莉开口,“送老夫人回去。”
老夫人耳尖,心下本还在得意赖雨初肯定没办法收场,最终还是得妥协时,哪料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哭得更加惊心动魄。
突然,她的哭喊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再看去,只见何翠华瞪大了满是恐惧的双眼,被茉莉带着迅速掠过围墙,飞驰而去。
最震惊的莫过于火浮,她陪着穆子御多年,虽然无名无分,但在丞相府中早以女主人自居,再加上掌控整个丞相府的财政大权,所有下人无不对她尊敬有加,这之中也就唯有老夫人压她一筹了。
而今,在她心目中撒泼耍赖无人能治的老夫人,却被这个过门才第一天的新媳妇轻轻松松给收拾了?
这是做梦吧?
她一直打理府中财物,知道经商有多难,所以她绝不相信能做到天下第一商的赖雨初会没有头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还敢无所顾忌出手,只能说明背后有人撑腰。
老爷?
只有他了!
想到这,火浮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想不到,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动心的清冷男子居然会有一天爱一个女子如此之深,即便纵容她对自己的母亲出手也在所不惜。
火浮明白,这辈子她都没有希望了。
下定决心,火浮顿觉浑身轻松了不少,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脸,朝赖雨初开口道:“夫人,还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都是一家人。”赖雨初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火浮有些羞涩,但还是开口道:“虽然这事由我自己开口有些惊世骇俗,但浮儿还是要说。浮儿从小便无爹娘,如今年纪也大了,总要为自己以后谋划。”
“恳请夫人多费些心思,为浮儿找一良人,浮儿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