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到了大年初十,还有五天就是元宵节,但过完元宵节就到了问审的时间了。世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问审就和定罪无异。
这些天赖雨初为着国公府几乎把朝中官员都拜访了一遍,却无一人敢松口,皇帝的面儿又见不着,让赖雨初越发焦急起来。
这一天,当赖雨初再次来到京兆尹府的时候,京兆尹乔飞总算松了口,愿意通融一次,让赖雨初进牢探望家人。
赖雨初让丫鬟买了许多吃食和保暖的衣物,带着茉莉和芍药两个丫鬟进了监牢。这座监牢是专门关押死刑犯人的地方,进了这座牢,结果已经可以预知。
冰冷的大理石在火把摇曳之中泛着森冷的光泽,走道上打扫得分外干净,却也让人明白这里的管理有多么森严。进得牢房边的走道上,鼻尖才传来一阵恶臭味,那是犯人居住的牢房内传出来的味道。
经过几个牢房,在那些犯人如死人一般不见丝毫生机的目光中,赖雨初终于到了目的地。
“雨儿!”
“雨初!”
旁边几个牢房中数十个蓬头垢面之人纷纷站了起来。
“郡主,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你快些。”乔飞善意开口。
赖雨初感激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乔大人尽管开口。”
乔飞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转身而去。他之所以会冒着被皇帝怪罪的危险来帮赖雨初,不过是因为由衷佩服这个女子罢了,根本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赖雨初和一众人隔门而望,差点流下泪来。
“姑姑!”又长高了些许的萧礼鸣低声唤道,大而圆的眼睛里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张小脸瘦得让赖雨初心疼,就更不用说才刚满一岁没多久的小梦蝶了。
曹雯抱着孩子,泪眼朦胧看着赖雨初,死灰的眸子里燃起一丝希冀,“雨初,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到现在才来看你们。”赖雨初强忍住眼泪开口。
曹雯哽咽了一下,希冀问道:“皇上……是不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
只是她却不敢开口问,若真的要满门抄斩,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何其无辜啊!
“不会的。”赖雨初忙摇头,“我正在想办法,你们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
“雨初,”站在一旁的萧茂勋突然开口,“别费心了,皇上这一次显然是打算满门抄斩的,谁也逃不过。三哥只求你一件事,想办法保下几个孩子,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我死也瞑目了!”除了他的两个孩子,还有萧敏轩的孩子萧磊。
话落,却见萧宁儿蓬头垢面猛地扑上来,“不,雨初,还有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算起来他也该叫你一声四姨母啊!”
赖雨初的确排行第四,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却是萧国公府的义女,又何来排行之分?
萧宁儿这一喊,可是把一家人好不容易隐藏下来的身份给揭穿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句话落时,旁边牢房中的萧慕青眼睛蓦然大亮,冲到门边状若疯狂的喊道:“对!萧雨初!你是萧雨初,不是赖雨初,你要是不把我们救出去,我就把你的身份拆穿,我们死,你也别想独活!”欺君罔上,就是死罪!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苏舒、赖虹都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他,没想到他到了现在这步田地竟还不放过赖雨初!
其他人则是不敢相信,原来赖雨初是和他们骨子里流着一样血脉的亲人,而不是所谓的义女。
赖雨初则是气乐了,亏她这些天还在怀着复杂心情的为他们奔波,她这所谓的父亲不仅没有一点感激,竟还以此来要挟她。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狠毒又自私自利的父亲?
“老爷,你就放过雨儿吧!”赖虹猛地跪倒在地,头一个接着一个不停的磕下,额头很快殷红一片,“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咱们已经这样了,你再把她拖进来,咱们萧家就彻底绝后了啊!”
“滚!”萧慕青重重的一脚踢过去,“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就凭着她背后的财势,只要她愿意把那些东西全部献给皇上,皇上一定能放我们一马。不过就是些财物,难道能比得上我们的命吗?”
“老爷……”赖虹拉住萧慕青的裤管,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又被萧慕青一脚踢开。
牢房里闹成了一片,尽是赖虹的哭求声和萧慕青的呼喝叫骂之声。小半晌,赖虹见萧慕青完全铁了心,没有半点动摇,脸色不由一变。
“哈哈……我看错了人……我真的是看错了人……雨儿,原谅姨娘!”她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赖雨初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歉疚,蓦然闪过一抹决绝,随即猛地朝墙上撞去。
赖雨初早就意识到不对劲,可是两人隔着牢门,她便是想伸手去拉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世界蓦然变成腥红一片。
赖雨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中的,眼前除了那一片腥红,还不时闪现出十一年前见到的那个女孩儿离开的背影,前世孩童时期对母亲的爱和期待,最后又化成一片腥红。
赖雨初病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她这一病连起床的气力都没有了,再加上着急还关在牢房中的亲人,越发焦虑起来,病情也越发严重。
“已经三天了,小姐还是没有一点好转,也不知该怎么办?”茉莉端着一盆温水从房间中出来,对守在门边的几个丫头忧心忡忡开口。
芍药生怕风吹进房间,忙把门带上。
含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小姐现在饭也吃不下去,这几天就只能喝些汤汤水水,这么下去小姐的身子可怎么撑得住?”
“咱们得想办法。”米兰脸色凝重的开口,“小姐虽然嘴上不说,但却是极重感情的,若是她这些日子不能好起来,眼睁睁看着她的亲人离去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以后只怕会责怪自己一辈子。”
“可是小姐的病……”芍药很是自责的开口。她有一身医术,但却治不好给了她这一切的小姐。
米兰安慰开口,“她这是心病,需要时间,但咱们也不能空等而什么都不做。”
“那你打算怎么做?”茉莉问道。她们不过是几个丫鬟而已,连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帮忙?
米兰想了想,道:“俞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