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沉默了片刻,就在年轻人心神不定时,里面才响起老祖的声音,“汉渊国的这个小皇帝一向沉不住气,这次雷霆震怒之下,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小皇帝?汉渊国现在这一任皇帝段正德已经快六十了吧,还叫小皇帝?那自己这位老祖的年纪又该多大了?
说起来,他在姬家虽然极为受倚重,但对于自己的家族秘辛却所知不多,至少眼前这位老祖他就不知道是哪一位,只知道便是连他的爷爷,在老祖面前也要自称“孙儿”。
至于会不会让老祖失望?老祖希望的又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得如实回道:“汉渊国皇帝确实是大发雷霆,虽然襄王已死,不过跟随襄王的十万士兵一个也没放过,全部杀了。”
“很好。”老祖语气里终于有了些笑意,沉默半晌,就在年轻人以为老祖已经不打算理自己的时候,却听老祖又传出声音来,“对了,那个女子叫什么?”
年轻人一愣,好半晌才想起来老祖指的谁,“赖雨初。”
……
利州战事落下帷幕,叛军全歼,可谓是一大喜事,赖雨初付出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因身旁多了一棺灵柩、还有那过去了几天却犹在鼻尖儿的十万士兵的血腥味。
段正德是一点也不手软,下令杀十万士兵就好像踩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即便是恨极了叛军的水天翊兄妹都心生不忍,虽然他们父亲的死和这些叛军脱不了干系,但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也是无辜的啊!
只是,当他们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还在回京的路上,就算是想劝也劝不了。
如今让赖雨初更为忧心的是,叛军一事虽然皇帝并没有彻查,但玄甲军却已经把叛军里的人都查了清楚,因萧慕青的关系,萧国公府也在其列。她已经收到宋秋的来信,萧国公府上下几百余口人已经被全部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另外还有几家参与了襄王一事的,全部都被打入天牢,其中也包括了萧国公府的亲家——黎郡王府。
回到京城已是十二月二十七,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夜,国公府已经被封了起来,和她一行的水天翊和水映岚已经扶着灵柩回了将军府,另外玄甲军则押着叛军一行的几名主事人去了天牢,玄甲军的统帅卫刚则带着丁宣一族的少族长丁宣重去了皇宫。
今晚皇宫将设宴款待丁宣重,以贺丁宣一族和汉渊国从此后成为一家,共壮汉渊国强盛。
当赖雨初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嘴角不期然微微勾起,设宴?庆贺?戎马半身的水老将军可还有人记得?
赖雨初在叶府住了下来,如今叶离歌和倪双都在彼岸山庄,再加上萧慕青等人因为姬无风都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也瞒不了多久了,索性大大方方去了叶府住下。
但还不到晚上,宫里就又来了一道圣旨,宣她进宫面圣。
赖雨初微微凝眸,思绪只微微一转便明了个大概,想必是卫刚已经从萧慕青一行人那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进而告诉了皇帝,也或者是皇帝想要用国公府一家人敲她一笔,无论如何也脱离不了钱。
再则她知道襄王叛变,早早就在做准备,却没有告诉皇帝,皇帝应该是要拿她问罪的。
这次新年只怕是过不安生了。
赖雨初草草收拾了一番,只带了茉莉便向皇宫行去,又被宫中的内侍引到了养心殿才停下。
跨进养心殿,殿正中央一身明黄色长袍的段正德顿时映入眼帘。
“叩见皇上!”赖雨初头扣在冰凉刺骨的地上。
半晌过去,不见响动,赖雨初也不敢动,只得一直叩着头,不多时脑袋便一片昏沉。
这可是冬天,外面还在下雪呢。
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听得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起吧。”
“谢皇上。”赖雨初声音带了淡淡的虚弱,在外奔波两个多月,的确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更何况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歇息。
赖雨初趁着站起来的瞬间,赖雨初打量了一番殿内,不出她所料,皇帝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就连玄甲军统帅卫刚都还候在一旁。
见赖雨初看他,卫刚只是平静的和赖雨初对视一眼就扫开,既无得意、也无担忧,他和赖雨初并无恩仇,把赖雨初的身份告知皇帝也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
赖雨初敛了眼,就听段正德的声音响起,“毓敏,你可知罪?”
“知罪。”赖雨初回答得无半点犹疑。
段正德没想到赖雨初这么快就认罪,不由勾起了嘴角,终究是个女子,便是彼岸山庄的庄主又如何?有些经商的头脑,在皇权面前依然得低头。
他怒气稍缓,威严却更甚,“你把我汉渊国的钱捐给蛮……”顿了顿,想起如今双方的关系,却是不能再如此称呼了,又改了口,“捐给丁宣一族,你难道就没想过,若他们不归顺,那你就是通敌叛国,你明白吗?”
赖雨初不语。
段正德只当她是在反省,继续道:“而且你事先早就得到消息,为何不让人禀报于朕,还擅作主张筹集物资捐给丁宣一族?你最好给朕解释清楚!”
“是臣的错!”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插了进来。
循声看去,只见一身月白色长袍英俊如仙的男子从一片雪白中走出,就好似白雪里走出的神仙一般。
却是穆子御。
赖雨初眼眸一凝,他……怎么会来?
赖雨初看着穆子御,穆子御也在看着她,她瘦了很多。虽然每天都会去看她,可还是清晰的看出了她的变化,她眼圈泛黑、眼底多了些血丝,就连眸子也因为疲惫而少了些许光彩,消瘦的身子更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让人心疼。
两人的目光不过短暂相交,而两人又都是心思深沉之人,没人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异样。
穆子御走到赖雨初旁边驻足,开口道:“皇上,毓敏郡主在得到消息时曾来告知于臣,臣虽然把消息也转告了皇上,不过考虑到毓敏郡主一介女子,实在不宜插手国家大事,便没说清楚,这是臣的错。”
段正德狐疑的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转,“就算如此,那毓敏为何又擅作主张为丁宣一族筹集物资?难道也是你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