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大哥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吗?”走在丁宣部族的林间小路上,水映岚担忧问道。
赖雨初无奈摇头,“你这是关心则乱。”顿了顿,开解道:“只要他还关心你这个妹妹,我想他就一定不会做傻事的。”
“可是,丁宣族人若是趁此下杀手怎么办?”水映岚依旧不放心。
赖雨初笃定开口,“不会,就算他们要下杀手,也是在见到我送来的东西之后。”否则以水天翊必死的局面,丁宣一族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花费那么多力气?
“可是……啊!”所谓关心则乱,越是临近她们计划成功的日子,水映岚就越是不放心,连走路也跑了神,一个不注意滑到了石板边的地里面。
地里的土壤有些潮湿,被水映岚一脚划过去,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赖雨初忙把她拉起来,她却浑不在意,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
赖雨初不由无奈,“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就算丁宣一族真要下杀手也是在见到我送来的东西之后,那时候你哥他们都已经到这里跟我们汇合了。就算有事,也是我陪着你们一起。”
水映岚重重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随即感激看着赖雨初,“谢谢你,雨初。”这些天,她才真正想明白赖雨初来丁宣部族的目的,说是因为慈善不分国家,其实还是有私心的吧。而这私心,却是为了她。
赖雨初摇了摇头,帮她拍去身上的泥土,却是越抹越黑,水映岚见此忙开口,“没事,一会儿回去换了就好。”说着掏出手绢帮赖雨初擦拭起来。
“咦?”拉着赖雨初的手,水映岚突然惊疑一声,随即又蹲下细细观察起刚刚她摔倒的地方来。
赖雨初疑惑,“怎么了?”
水映岚手指沾了些泥土细细看着,“这是沙土?想不到草原下面竟是沙土。”
“沙土怎么了?”赖雨初问,对这些她还真是不在行。
水映岚拍掉手中的泥土,站起来开口,“以前有一次我为了解决南方蝗灾,曾细细翻阅过关于农作物方面的书籍。咱们汉渊国地大物博,土质也每个地方不尽相同,其中沙质土壤就很适合种土豆红薯、还有一些别的农作物。”
“当然,另外还要看天气,但就算如此,能种的也不少。”
随着她细细说来,赖雨初眼睛也越发亮了起来,“这么说,其实丁宣一族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只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种植而已。”
“没错。”水映岚点头,“若是能教会他们,他们能够自给自足了,以后也不用常年向利州挑起战端了。”这样一来,父亲和大哥也能回家和家人团圆了吧?
想到这里,水映岚不由开口,“咱们把这个告诉他们吧?”
她眼神希冀,赖雨初心下一软,点了点头,“好。”
……
“不好了不好了!”利州刺史府上,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循声看去却只来得及见到一急速略过的士兵背影。
进得议事厅,这士兵甚至来不及看清有些什么人就直接跪了下去,道:“王爷,蛮夷之人大军压境了!”
议事厅,段博逸、萧慕青、姬无风、利州刺史王冲还有几位副将都在其列,似在商议什么事情。
王冲是个温文中年男子,眼神微微眯着,嘴角上勾,好似随时都挂着笑意。见此不温不火问道:“蛮夷之人来了多少人?”
士兵急道:“十万兵马,都是精兵强将,由对方少族长丁宣重亲自率领。”
“哦?”在座众人惊疑一声,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首座之人——段博逸。他们都知道,上次夺下利州的事虽不是和蛮夷之人事先商量好,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配合默契,由蛮夷之人先发兵拖住了水家军大部分士兵,他们则趁机发动,联合王冲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利州城。
事后也是各取所需,他们要城,蛮夷之人要粮,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段博逸还和蛮夷之人的少族长丁宣重秘密商议了许久。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是秘而不宣的盟友了,蛮夷之人怎么会突然向他们发兵?
若是真的向他们发兵了,前有狼后有虎,那他襄王一行还有活路吗?
一行人又是好奇又是心惊,忙一行来到城墙之上,就如那禀报的士兵所说,十万兵马黑压压的一大片,出现在天际处,随即越来越近。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乍一看那些人是冲着利州方向而来,但细看却有些差距,是向着利州城下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而去。而那方向,正是水天翊带着的残兵败将所处的方向。
利州城外的一侧深入是连绵不绝的密林,就在密林的入口处,这里有几万兵马驻扎。伐了树木建了粗糙的屋舍,外面挂着一些肉类。再看不远处则是饿得不成形的战马,看那样子,别说是上战场了,便是普通人也不会用这么瘦弱的马匹。
有士兵在依依不舍给这些马匹疏离着毛发,动作轻柔如对待心爱的女子一般,只是眼底却噙满了泪水。
“少将军,咱们拼了吧!”突然,一名士兵大声喊道。
“对啊少将军,咱们拼了吧!”
“我不想被饿死冷死,要死也要像个爷们一样死在战场上,这样死太憋屈了!”
“对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少将军,你就别再犹豫了!”
“别吵了!”一道怒声传来,循声看去却是一瘦弱文生。但瘦弱只是外表,他此时满面怒容,双目凛冽,他一出来就没人再开口说话,可见其威。
他怒目环视了一圈,“别吵了,有什么事情我会跟将军禀报,别影响了将军病情。”说着转身走进了一间屋舍,刚推开门,就见一瘦弱男子萧条的背影。
将军,全听到了。
“将军,将士们也就是憋得慌……”文生低声开口,略显底气不足。
气氛有些沉重,沉默了许久,文生正觉怪异,抬眼瞧去却见水天翊头低垂着,肩膀一耸一耸,明显是在哭。他一向尊敬的少将军、一向流血不流泪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了。
文生顿觉眼眶一阵酸涩,“将军……”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是军师啊!为将士们出谋划策引领众将士走向胜利的军师啊!可是现在这种局面,他竟没有丝毫办法,他这个军师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