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轩越想越生气,再想到这些日子竟然要看以前朝自己伏低做小的庶弟的脸色,他顿时爆发了!
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怨恨,怒瞪着赖雨初,“毓敏郡主,你一个乡野村妇,能成为我国公府的女儿已经是父亲天大的恩赐,你不感恩便罢了,还夺我父亲的国公爷之位,实在是其心可诛!如今父亲不在,你又欺负到我母亲头上来,你真当我国公府好欺不成?”
他只当是苏舒受了赖雨初的威胁,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赖雨初手上,压根儿就没想过他母亲会真心诚意想要和赖雨初和解。
不过他显然还不知道赖雨初的真实身份,但看他这沉不住气的性子,苏舒没告诉他明显是对的。
“大哥!”赖雨初还未说话,萧若柳就紧张的站了起来。
苏舒不知何时也沉下了脸,萧宁儿敛了眉遮住了眼底的思绪,赖雨初环视一圈,正好撞见一双同样喷火的眸子,隐隐还带着解气,是萧敏轩的妻子朱佩佩。
朱佩佩撞上赖雨初的目光,又忙低下了头。
赖雨初嘴角微勾,以她对萧敏轩的了解,萧敏轩该不是个有胆子违背苏舒意愿的人,今儿如此反常,不知这朱佩佩在里面有多少功劳?亦或者本就是她在背后添油加醋的怂恿?
她轻轻搁下筷子,又掏出一方手绢擦了擦嘴,才慢悠悠道:“看样子,大少爷对我似乎有很大的意见?”
这不是明摆着吗?
萧敏轩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不!不对,应该说他感觉自己在跟一个傻子说话。
不等他开口,只听赖雨初又道:“可是,国公爷换人的事已经过去了许久,要说生气,不是应该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才最气吗?”本该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落到别人头上,不下于晴天霹雳,那时候才应该是最气的。
“还是说,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让你多生气,让你气的是事情发生过后某些人的言语?”赖雨初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朱佩佩一眼。
桌上坐的都不是笨蛋,赖雨初说的谁他们瞬间就能想清楚。
苏舒淡淡的瞥了朱佩佩一眼,另外几人也都看向她。
朱佩佩不敢对号入座,自然不敢答话,只是身子却下意识缩了缩,只感觉如坐针毡。
萧敏轩也下意识看了朱佩佩一眼,的确,赖雨初说得没错,要说让他最气的,的确不是国公府易主这件事,而是妻子的瞧不起。他本就是个没多少主见的人,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有别人帮他安排好,只是这次的事却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妻子。
长不大的孩子!懦夫!窝囊废!难道自己在妻子心目中就一直是如此形象吗?
他想着眼神也变得痛苦,却听赖雨初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其实,你要当国公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一件事,却不知你能否解决?”
“什么事?”萧敏轩下意识问道,语气却并无多少欣喜,他已经看清楚了他妻子的为人,她爱的不过是他曾经世子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人本身。
赖雨初正待开口,苏舒却突然截住了她,“雨儿,敏轩是被我宠着长大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本是一番好心,却不知恰巧戳中了萧敏轩的痛处,萧敏轩猛地掀了桌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不让她说?难道在母亲眼里,我连一点小事情都解决不了吗?”
小事情?苏舒嘴角浮上一抹苦涩,要说对眼下时局看得最清楚的,这府中除了赖雨初就是她了。赖雨初能想到萧慕青去干什么了,她这个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人又怎会想不到?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萧敏轩不过是个还没经历过风浪的公子哥儿,做个芝麻小官还勉强能行,解决这么大的事……
苏舒无声叹气,眼神却瞬间变得严厉,“你住口!你给我回自己院子里去好好反省,想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说完又看向朱佩佩,“佩佩,你现在是我国公府的媳妇儿,我要罚你,你服是不服?”
这世上多的是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即便没有犯错,婆婆也能找出千百条理由,甚至有些婆婆便是没有理由,罚了也是罚了,作为儿媳妇又能如何?
朱佩佩也知道,这件事儿根本不需要查,敛了眉低声道:“媳妇儿和夫君本是一体,夫君受罚,媳妇儿理应陪着!”话说得漂亮,也不过是为了能在下人面前好看一点罢了。
苏舒冷哼,也懒得去跟她争辩,沉声道:“那你从今儿开始就和敏轩一起在院子里思过,敏轩什么时候想明白,你就什么时候出来!”
朱佩佩若是再像之前那样在背后乱说,萧敏轩恐怕就越加想不通、越加生气,如此一来,他们被关禁闭的时间也就越长。要想早点解除禁闭,她就只能多开导萧敏轩,先前说的不好听的话还得她自己收回去。
苏舒不愧是当家主母,事情刚一发生就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行事毕,苏舒把赖雨初引到了院子里,让丫鬟在房中收拾被萧敏轩掀翻的狼藉,他们则在院中用起了点心。
赖雨初已经没了吃点心的兴致,直言道:“老夫人有话还是直说吧。”要不是知道苏舒今天请她来肯定有目的,在刚才萧敏轩掀桌子的时候她就该走人了。
没了萧敏轩和朱佩佩一家三口,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僵硬,苏舒拉过萧君安,歉意道:“其实今天本来是想好好给你道个歉,结果闹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也怪她仗着了解自己的儿子,以为萧敏轩会如以前那般事事依从她,却忽略了萧敏轩背后的朱佩佩。
她说完暗中捏了捏萧君安的手,萧君安会意,低垂着头讷讷走上前来,“义姐,以前是弟弟不懂事,还请义姐不要放在心上!”
他低垂着头,赖雨初看不见他的神色,自然也看不出他是否诚心。她想了想,开口,“我倒没什么,你做的事也不是对我,只是有个人……”说到这,她拉长了音调。
萧君安猛地抬起头来,见赖雨初目光清清淡淡,却给他一种无法言说的威压,又忙垂下头去。
“云依小姐那里……改天我会主动登门去向她道歉的。”萧君安快速说完,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好像有某个疙瘩突然间被解开了。
只是这个义姐无形中散发的威严,却是让他越发不敢直视了,那种感觉比面对暴怒中的父亲还要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