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电话?”
梁三维问得小心翼翼。
“什么什么电话?”
“就是你刚才用的那个。是电话吧?不然你怎么一接就立马跑出来了。”
“手机,那是手机啊!你不知道?!”
“手机?不是电话?”
“我说三围兄,你连手机都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京华人啊,不是都说了嘛。”
“京华人会不知道手机?那你是什么时候的人?”
“我出生于1966年,跳楼的时候是1993年10月10日。有什么问题么?”
“……”
“嗯?有问题?”
“问题大了。现在是2016年10月12日!”
原来这货竟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是从九几年穿过来的。
谁说不是呢?穿越嘛,本来就是乱穿的。咸不住和梁三维都忘了这茬了。
“不著兄,你把脸往左转转——”
“干嘛?”
咸不著下意识地转了下头。
“哎,对对,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样,你再把头往上抬抬,抬一小下就行。”
本来咸不著还对他的要求很是奇怪,待得把角度调整到位后,明白了。
就见对面不远处,一位打扮时髦的女人,衣着那个火辣。关键是裙子很短,最短的那种,而且还岔着双腿,粉色小/***清晰可见。
“啧啧。”
脑中传来梁三维的赞叹声。
“色狼!”咸不著狠骂一声。
梁三维装作没有听到:“唉,现在的女人都这么放得开了吗?穿成这样就敢出门?早知道未来这么美好,我就不跳楼了。”
“也不都是这样啦,个别现象而已。”
“嘿嘿,不著兄弟,麻烦你再往那边靠靠,再靠一点,就一点点。”
“……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呐。再说,如果被发现了,丢的也不是你的人。
所以咸不著把脸转向别处。
“哎,别,别啊不著兄。你不移就不移嘛,别把脸转开啊,保持刚才那个角度,就刚才那个角度就行了,哎,帮帮忙嘛——”
“……”
“你说,那腿怎么会那么白?”
“蠢啊你!人家那是穿了丝袜呢。”
“哦,原来穿个丝袜能显得这么白啊。不著兄,什么时候你也去买个丝袜穿起来,我们也白一下。”
“……滚!”
…………
望金大酒店。
咸不著正老实地站在一边,臊眉耷眼。
在他的对面,马经理正在发怒。吼得那个是吐沫乱飞,歇斯底里。
“咸不著,你姥姥的!现在几点了?!你告诉我现在几点了?!老子到这里上班九年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自由散漫的员工,一周不迟到个三天你不舒服是不是?我昨天关照过多少次来着?!今天是京云公司到本酒店签谈大合同的日子,之前他们特别要求服务工作一定要到位,你倒好,人家都来半天了你个服务员竟然还没到!你,你还想不想干了?!”
马经理,当然是姓马,名得臂。马能得到手臂,当然是取意有贵人相助。不过可能他父母普通话没学好,好好的一个愿景名字,却成就了一句国骂。
“哇!你领导好凶!”
梁三维似乎有些怒意。
“嘘,你别说话!”
“不著兄,你受这气干嘛?咱不干了呗!受他这鸟气干嘛?”
“不干/我去喝西北风啊?这点小气都受不了?难怪你会跳楼呢!”
“……”
其实咸不著也不想受这气来着,但以他的职校文凭,能够到望金这样的五星级酒店来做个服务生,已经是很不错了,他很满足。
在他眼里,这里就是一座皇宫,而他们,就是一个个小太监,面前的马得臂,算是个大太监,总有一天,他咸不著也会成为马得臂这样的大太监。
“……你听明白了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马得臂已经在作训话总结,每听到他说一句下不为例,咸不著便狠狠地点一下头,表示严重同意。
老实说,马得臂人很不错。虽然喜欢发火,但也都是因为手下这帮小崽子们太调皮的原因。每次发火过后,并没有其他刁难的地方,甚至在上级面前,对下面这帮人是能帮则帮,能瞒则瞒。
“好了。你现在进去吧,他们的洽谈会已经开始,你做定点服务,把小四换出来。”
所谓定点服务,也就是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只不过人要在场边,随时待命。
会议室里面。
气氛竟然莫名紧张。
作为本市企业翘楚,京云公司的业务遍布全球,合作伙伴四大洲都有。比如今天,好像就是荷兰的一家公司,清一色的金发碧眼,叽哩咕噜地说着英语。
而另外一方,则是京云公司的代表。领头人田思思,一个美艳冰冷的女人。
说起田思思,咸不著也仅仅是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望金酒店算是京云的合作单位,所以京云的一般会务都是放到望金来办,一来二去,见到的次数便多了。
咸不著唯一的感觉,就是这田思思,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却偏偏要靠能力。
此刻的谈判应该是有些僵,荷兰的一帮人神定气闲,反倒是田思思那边,显得有些焦虑,甚至有些怒意。
看得出来,她们这方在谈判中吃了些亏。
当然,这些都是咸不著估猜出来的。会场所有人都是用的英语,以他的英语水平,十句话里能听出一个单词已经不容易了。
“原来他们是在谈一宗香水原材料的生意。”
咸不著听不懂,但梁三维懂啊!他可是京华大学的外语专业高材生,号称几百年才出一位的。
不但懂,还逐字逐句地翻译给咸不著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些荷兰人来自一家香水公司。他们想买京云公司收购的原材料。这些材料,是本地特产,其他地方基本没有。就算其他国家有相似的替代品,但价格很高。”
“现在双方在价格问题上谈不拢,而且相差很大。美女这一方开价2800美元一吨,可荷兰人只愿意出1600美元一吨。还说他们已经找到其他的原材料资源,足够支撑他们的生产,价格也就1600美元一吨。”
原来是这样!难怪田思思那脸色那么难看。
又是叽哩咕噜一通说。
“美女这边顶不住了。已经把价格降到了2400美元一吨!估计快到她们的下限了。”梁三维实时翻译。
2400对1600,差距还是很大。
“荷兰人又说了,这些材料的运输成本也要美女这边出,而且如果这次生意不能达成,她们的那些材料只能烂在仓库里,没有其他地方需要这种原材料。”
果然,田思思的脸上已经泛白,显然情绪已经到了顶点。
“美女又把价格降了200!咦?不对,不著兄,你向那两个老外的位置靠近一点。”
就见荷兰方两个领头的人,正在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什么。只是语调古怪,已经不像是英语的味道。
咸不著心中疑惑,依言走近了两步。
“嘿嘿,原来是这两人想在两家公司中间吃差价!不著兄,你能听懂他们说什么不?”
梁三维满是得意。
“有屁快放,别矫情!”
“咳咳,粗鲁!我告诉你,他们说的不是英语,也不是荷兰语,这里估计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人能听懂。”
“那你算不算人?”
“……我——算吧,算半个,嘿嘿。他们现在说的是阿非利堪斯语,荷兰在南非衍生出来的一种方言。估计这种语言,全国也没几个人能听得懂!”
“你到底说是不说?!”
“哎!那个大胡子刚才问旁边的小个子,说降到2200是不是就可以了,他怕把生意给搞砸了。但那个小个子让他放心,说他在京云公司里有内线。京云公司急于处理这批材料,价格底线就是2200,但他有信心把价格降到1800。还说中间的差价越大,他们俩个的利润就越高,让他放心。”
“大胡子又说,2800到2200的差价他已经很满足了。咦?原来荷兰方面的本来价格就是2800美元一吨的。而且荷兰方面手上根本没什么原材料,如果这笔材料谈不下来,他们的香水厂就得停产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两人可真够黑的。
可怜田思思正在跟旁边的几个人紧急磋商着什么,并没有注意他们两个人的低语。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听不懂。
磋商结束后,田思思黑着脸,用英语嘟囔了几句。
“美女又把价格降了200!”
大胡子和小个子依然摇着头,表示否认。可以明显看出,田思思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可见她心中的愤怒。
咸不著也有些怒了。这两荷兰人,过份了!
抛开民族利益不说,就凭田思思长这么漂亮,自己也得帮她一把!
当下轻步走至田思思身后,俯身低声说道:“田小姐,外面有人找!”
田思思很是意外,满眼狐疑,不过还是跟着咸不著走向门外。
“人呢?是谁找我?”
“田小姐,就是我找你!”
咸不著站在旁边,满脸的笑意,很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