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华阳宫。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
寒冬已过,太阳挂在天空之中,照在人身上,暖意洋洋。嫔妃们也脱去了冬天厚厚的裘衣,换上了轻薄的春衫,略施粉黛,似与百花争娇。一时间,御花园内琴箫齐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而御花园东侧的华阳湖,明明景色更甚一筹,却是甚少人光顾。来往的宫女嫔妃纷纷收敛了声音,连步伐都比平时放缓些许,只恐惊扰了那湖心亭中绝艳又权贵的人儿。
只看那湖心亭周边都被轻纱遮住,有轻烟袅袅而出,是西晋送上的贡品博烟香。轻纱内影影绰绰露出了女子窈窕的身影,慵懒地躺在榻上。周围的宫女们站在一旁服侍。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哪个宫的娘娘!
只是这位女子,身份却比娘娘还要尊贵。这是当今皇室艳丽无双的公主,承安皇帝的亲姐姐,当今的曦和长公主——韩书瑶。
此刻,湖心亭内。
韩书瑶从榻上起身,接过宫女手中的茶饮下。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宫女画扇俯身:“回公主殿下,现在已是午时了。”
“午时?我睡了这么久吗?”韩书瑶挑眉,有些讶异。
“殿下操劳大事,昨夜四更才睡,如今疲乏些肯定是睡得久些的。”
韩书瑶站起来,略微活动筋骨,道:“罢了,收拾东西走吧,此时差不多也该用膳了,再不回去怕是阿允又要满宫找。”
画扇笑道:“殿下和陛下关系好,这是自然的。”
周围的宫女们也纷纷附和,她们也是在宫中当差的老人了,从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二人的关系就已经十分要好了。
韩书瑶听了却轻轻地蹙眉:“这不只是关系好了……”她长叹一声,“走吧。”
后面有宫女连忙走上来给韩书瑶围上披风。
众人刚准备离开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岸边传来,紧接着远远地听见原本静谧的湖边开始喧闹了起来。
“这湖心亭当中是谁,架子可是这么大?”那声音嗤笑,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就是,也不知是哪位刚进宫的,见了玲妃娘娘也不行礼!”
“恐怕是貌丑躲在这湖中不敢见人吧!”有女子讥讽道,话音刚落就嘻嘻哈哈的笑做一团。
韩书瑶皱眉,回头问画扇:“这群叽叽喳喳的闹腾的,是阿允纳的妃?”
“是的。”画扇立马回道,随即往前走几步掀起轻纱看了几眼,回身道:“殿下,说话的是如今的玲妃,姚贵人,站在一边的还有蓝贵人。都是去年七月新入的宫。”
去年七月.....韩书瑶想起自己去年一年都没有在宫中,自然什么时候宫中又新选了哪些秀女就不知道了。但是如今不过三月,就已经位居妃位......这晋升速度也过了。
“阿允,找过她侍寝了?”韩书瑶皱眉。岸边那群女人还在那讽刺着,韩书瑶的宫女们都身怀武功,她本人也是耳聪目明,所以即使女人们的声音再甜美好听对韩书瑶来说也是刺耳的噪音。
画扇摇头:“玲妃是年将军年肃的胞妹,名叫年寄薇。年前年将军平定了南方的倭寇盗贼,凯旋而归,陛下一高兴就给年贵人晋了妃位给了封号。”
所以恃宠而骄了?韩书瑶冷笑。她又坐了回去,让宫女挽香带玲妃一众上来。
挽香很快就下去了,不出所料地挑起了玲妃三人之间的争斗。
“玲妃娘娘,殿下让您过去。”挽香向玲妃行礼。
“殿下?哪个殿下?这宫中莫不是还有什么比本宫更高贵的人存在么?”玲妃嗤笑一声。
倒是旁边的蓝贵人眼熟眼前的挽香,走上前来问道:“这位姑娘可是那位殿下...”
挽香笑着点头。蓝贵人朝玲妃道:“姐姐,您还是过去吧,那位殿下...”话音未落,玲妃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她冷笑道:“怎么,先前你可不是这么想的。”
蓝贵人脸一白,道:“姐姐...您这是...”
玲妃冷笑,“‘那位殿下’又如何?!本宫可是年肃的亲妹妹!你会以为这后宫当中还有谁比本宫的地位更尊贵!!”
挽香站在一旁,很乖巧地做了一个背景板。而旁边的姚贵人轻轻地走到婉香身边问道:“可是长公主殿下?”婉香点头。姚贵人心中一惊,不同于年寄薇这种大家族养出来的大小姐,有着目中无人又无脑的性子。她可是听闻过长公主殿下的厉害,知道她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公主。之前她们在岸边大肆喧闹公主殿下肯定已经知道了,叫玲妃过去目的就是训斥。这下年寄薇和蓝贵人的话估计殿下也是听了七七八八,再拖下去保不齐她们也要一块罚。想到这,姚贵人笑着对玲妃道:“娘娘,臣妾突然想到臣妾宫中的猫儿已经是饿了许久了。若是再不回去那猫儿估计要发狂。”
玲妃根本不在意姚贵人,只是挥了挥手道:“滚!”
姚贵人向挽香福身:“臣妾向殿下请安。”然后连忙带着贴身宫女离开了。
湖心亭内,画扇侧耳听了一会,道:“殿下,那姚贵人找了理由走了。玲妃还在和蓝贵人争。”
韩书瑶嗤笑一声:“愚蠢。”她站起身,朝外走去,“挽香也是没用,还傻站在那等,待到年寄薇和蓝贵人争完再带过来——晚膳估计都摆好了。”
“殿下息怒。”画扇跟在后面。
韩书瑶冷哼,“回去之后让挽香改改这性子,不然迟早误大事。”
“喏。”
韩书瑶沿着走廊往回走,越靠近岸边,年寄薇的话就更加不堪入耳。
“蓝若黎!你根本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你这个贱人!今日本宫铁定是要教训你一下!来人——”年寄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蓝贵人,眼神狠厉。
“哼。在吾面前摆架子,年寄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一道女声横插过来,打断了年寄薇要说的话。年寄薇恼怒地望去:“谁——!”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十七岁左右着黑红二色宫装的少女。少女面容精致,脸色淡漠,华贵的宫装衬的少女容貌更加娇艳,眉间一道火焰状的红莲,宫装上也用了金线绣上莲花,使得少女更加贵气。少女站在湖边,一众宫女跟在身后。
黑红二色的宫装,绣样为莲,眉间红莲业火印,艳丽无双的面容——这宫中,这整个大秦,谁又不知道当今曦和长公主韩书瑶的着装标志!
年寄薇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喜怒不定的公主,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解释道:“臣妾...臣妾...那蓝若黎着实可恶,她藐视臣妾,臣妾才...”
韩书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吾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毕竟你还是这宫中最尊贵的人呢,连吾都请不起你。”
年寄薇张了张口,急切的解释:“臣妾不知是您,所以...”
“不用解释了。吾会向陛下说明情况的。蓝若黎是吧,带着你的人给吾滚。”
蓝贵人连忙起身谢恩,带着人走了。
韩书瑶扫了一眼年寄薇,这年寄薇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的倒是花枝招展,也算美人一个。
“你既然已经入了宫,就该明白宫内的规矩。吾不是后宫的人,可是吾是阿允的亲姐姐,吾不希望阿允的身边,是你这种没脑子蠢笨的女人。你好自为之吧。”
韩书瑶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年寄薇脸色如何,径自带着人缓缓走远了,独留年寄薇一个人颓然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