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脑中不断闪现着从未见过的画面。
辽阔无边的绿色草原,绵延千里的黑色长城,还有坐地放歌的牧羊人。这里天地广阔,祥和安宁,忽然间,无数冒着黑烟的红色火球砸向大地,草原立时化作一片火海。火海草地中又冒出成千上万的黑色手臂,挣扎着钻出地面。那是不计其数的将领和士兵,汪洋如海地向前挺进。
叶青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画面,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觉胸闷恶心,头痛欲裂。方才熟睡恬静的脸上已是大汗淋漓。
好一阵,叶青终于不再痛苦,大汗也开始消退,但他的意识已经被另一种意识所抑制,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海中一个声音一直在回响,“归来吧,归来吧。”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向北而去!北去便是北归。
夜色依旧,叶青如行尸走肉般,起身而行,走向夜竹城的深夜。此时城里已经宵禁,街上不时有巡夜的士兵经过。
叶青闪烁红色光泽的双眼,判断了方向,一路向北。
城外,一阵黑烟飘落,矮脚鬼丧歌驻足停留。
“我的个乖乖,这剑怎么这么沉,那个臭小子天天背着它是怎么过得。”
丧歌驻足喘气,方才运剑出城,消耗了不少修为。古剑手沉,至少百余斤,剑身立地也足有丧歌身体的一倍多高。丧歌确实费了不少力气,他手摸着龙渊古剑,感受着那股幽府之气,喜不自胜,不停地摇头得意。
“你不好好地在家里打理宝贝,却做起入室偷盗的营生。”
丧歌正自顾得意,忽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什么人?”
丧歌环顾四周,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女子,趁着月色,也知她一身黑衣装束,反衬出胸前闪闪发亮的徽章,细看之下,丧歌大吃一惊,立时握紧了手中的古剑,提高了警惕。
“十字徽章!你是金国十字军团的人!”
“猜对了。”
“找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要你将那把剑交给我,便放你离开。”
“开玩笑,我丧歌几百年不是白混的。方才还说我是偷窃宵小,如今你做的可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勾当,你个姑娘家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说一套做一套。”
丧歌故意言语纠缠,暗中催动灵力,黑风大作,滚滚黑烟中,冲出无数鸣叫不止的红嘴乌鸦,这些乌鸦食人鲜血,嘴爪带毒,被其近身,非死即伤。这便是丧歌的看家本领,血乌鸦之咒。
血乌鸦泰山压顶般向黑衣女子袭来。
黑衣女子并不慌张,左手一摊,白光一闪,手中多了一张白色弯弓。右手一转,手中多了一枚白色箭矢。撘弓便射,一道耀眼白光刺向血乌鸦的黑云。箭矢划过,黑云尽灭,但箭并未停留,穿破乌云,刺向了丧歌的右臂,那个一直握着龙渊古剑的右臂。
哐当一声,古剑跌落在地。丧歌手捂右臂,大势已去。没想到自己的看家本领竟被人一招击败。丧歌见势不妙,又化作黑烟仓皇逃脱,已无暇顾及那柄龙渊古剑。临走扔下一句,“青山依在,细水长流。姑娘,我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女子没有理会丧歌,轻步走向那柄跌落的古剑。
而此时的叶青,没有在客栈,也没有在哪条去往北方的道路上。他依旧是双眼通红,依旧是满心一路向北的执念。只是他哪都去不了,只能隔着铁窗看看洒下的月光。叶青,被军队关进了铁牢,只待进一步的审问。
城卫府,夜竹城第一将军的府邸,门宇宏伟,家丁精硕,宅口的两尊护院石麒麟更是气势不凡,凶相毕露。
次日清晨,城卫府沉浸在一股浓郁的死气当中,门额上不知何时悬起白花绫缎,家丁系着白色头巾,府中听不到一个人说话,除了吊孝哽咽的哭泣声便是偶尔的乌鸦丧叫。
莫将军死了,死得那么难以置信。他全身的经脉被人一拳震碎,心肺骤停,一招毙命。是谁有如此修为,瞬杀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这让人惶恐万分!
莫风城主悲痛难耐,所死之人正是同胞兄弟,莫林。莫风本就是一个怀旧的人,人至中年痛失爱弟,这让他难以接受。同时莫风也感到深深的不安。不知是谁公然与夜竹城为敌。
莫风城主连忙督促世子莫钧亲自严查此事,全城立时陷入了紧张的氛围。
两日后,夜竹城太阁殿。
“你说的凶手就是这个少年?”
“儿臣通过连日排查,只有这个少年最有嫌疑。莫将军死时此人就在现场,此人力大无穷,费了好大劲,才被护院擒住。”
“你觉得是我老糊涂了?还是你还没老就糊涂了?还是觉得我夜竹城无有用之人?”
“儿臣不敢,绝无此意!”
“好个不敢!这个少年无论多么力大无穷,但仍谁都看得出此人毫无灵息,更无半点修为。你刚才不是告诉我,堂堂的城卫大将军被一个毫无灵息没有修为的孩子一击杀死。而这个人最后还是被小小的看家护院制伏。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封一个护院下人做将军!”
万物皆有灵性,修真者,可与天地众灵气互动,一张一弛犹如呼吸,这被称作灵息,灵息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有修为。而灵压的大小则判断一个人修为的深浅。按说最普通的人也会有几分灵息,像叶青这般没有丝毫灵息的也很罕见。
“父亲息怒,这个少年看似普通,可怪异的很,虽然灵息全无没有修为,但此人双目赤红,意识全无,有傀儡之兆,不排除另有势力借刀杀人,待我严加审问。。。。。。”
“够了!你怎么审!意识全无你怎么审!无论这个少年多么怪异可疑,无论他是不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他难道就有能力杀死你的叔叔,莫将军?好歹你是夜竹城的世子,凡事希望你过过脑子!”
莫城主斥责几句愤然离开了宫殿。
莫钧见父亲离开,才稍微站直了身子,头也抬得正了些。心中大为不快,本来是邀功,没想到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莫钧心中疑惑,父亲向来温和,即便自己有所失职,也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更何况自己分析得还算有道理,看来莫叔叔的死让父亲悲愤难耐啊。
莫钧转目再一次打量跪在地上的少年。这少年生得十分俊秀,兜帽黑衣,眼眸虽然通红但还算清澈,眉宇间透出十七八岁的年纪。像是翩翩书生,也像是参军归来的军士,确实不像一个为非作歹的人。。。。。。
少年被关进铁牢等待进一步的审查,莫钧则开始追寻新的线索。虽然这个少年有诸多可疑之处,可终究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具备杀害将军的实力。至于他是不是被人利用,还需要有进一步的线索,就像父亲所言,在这个少年身上,的确是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叶青又进了铁牢。
然而,杀戮再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