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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小人鱼的前尘往事

在清澈的淡蓝色培养液中,正悬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公分长,上身为人,下身为鱼,从腰际往下是一条冰蓝色的鱼尾,非常漂亮,精巧的鳞片闪闪发亮。只可惜,这个小东西的体型实在是太孱弱瘦小了,就仿若一滴叶片上的露水,阳光一照,晨风一吹,便碎落了。

小人鱼此刻正安宁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道暗影。

虽然闭着眼,但仍能看出他的容貌非常可爱,脸蛋圆嘟嘟的,一张樱桃小口泛着粉红的光泽。另外,他还有一头惹眼的海蓝色长发,此刻正如同海藻般飘浮在水中。

封景搓了搓眉心,似乎很挠头的样子,看着周冉不悦的道“还是个公的。”

“是……这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们也想培育出一条雌性来,可……”周冉没再往下说,眉宇间十分无奈。

“公的就公的了!可他也不长啊,照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封景也欲言又止,还警惕的朝身后看了看,见那些助手都忙乎着各自的事情,又压低声音,换了一种语气“老周,你上点心,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有多重要。”

“是是,我明白。”周冉也贼眉鼠眼的,连连应承,旋即伸出戴着消毒手套的手轻轻的戳了戳那条小人鱼,“醒醒,喂!小十七。”

小十七是周冉随便给他起的名字,希望他能像十七岁的青春岁月般美轮美奂,可没想到这小家伙十分不争气,连续几个月的精心培育,不光个头不见长,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睁开眼睛的时候很少,除非是受到外界刺激。

“别睡了!真见鬼。”周冉一脸残念的喊道,当着封景的面,这小东西竟然一点面子不给他,于是他又用力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虽然看起来他很是恼火,其实在心里他还是很稀罕这个小十七的,毕竟这可是他亲手培育的。

小鱼人终于被捏得皱起了小眉头,旋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仿若翡翠般剔透闪亮的眸子,碧绿碧绿的,清澈无暇,他满目天真而无辜的望向鱼缸旁的两个人,对于周冉他很熟悉,但对于封景,却有些陌生,因为每次封景来,他几乎都在睡觉……

“醒了醒了,封将军,您看看,他这小模样,多俊。”周冉就跟夜店的妈妈桑推荐头牌式的力赞着。

“长得倒是不错。”封景摸着下巴,“能繁衍后代么。”

“能啊!”周冉道,“可……”说着他一丝犹豫,“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不冲这点,你认为他能被送入赫府大门么。”封景道,目光阴翳了几分,“只要完成第一步就可以了,至于以后么,呵呵,就看他的命了。”

周冉低头称是,心里却有点舍不得,自己宝贵的研究成果很可能在日后面对付之东流的结局。但封景的意思他是不敢违抗的,而且这件事本身对他而言也是好处多多。

小人鱼卡巴了两下眼睛,好奇的张望着这位一身军装,身材硬朗的男人,随后吐了几个水泡泡,样子很是可人。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小人鱼在心底暗道,这个陌生的家伙又是谁?看起来很不善的模样,对着周伯伯大呼小叫的,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

周冉和封景当然不会知道,在这个被他们看成跟白痴无二的小家伙脑袋中,可是别有一番洞天。

说到此,不得不牵扯出一段小人鱼的陈年往事。

其实,他的心智并非看起来那么小,而是地地道道的老一辈。老到可以追溯到古老的时代。

那是一个辽阔而梦幻般的时代,世界分为几片大陆和一片无尽的海洋,而那片大海名为空镜之海,是属于人鱼的国度。

3015年的人类不会知晓,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曾经真的存在过人鱼这个物种,而且是那么的源远流长。

那个时候,整片大陆统称为六合,是个将相王侯,列国纷争的朝代。

而人鱼,作为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种族,原本安安静静的生活在碧海蓝天下,与世无争。

然,世事无常,帝君的铁骑终还是踏上了这片碧海,短短数十年间,空镜之海不复当初,鲛人一族流落他方。

小十七,本名千野,正是生于这个动荡的年代。

跟所有的兄弟姐妹一样,他被迫离开了空海,登上了一无所知的大陆,可鲛人天性温婉,身体柔弱,根本无法适应残酷的气候,加之那时候千野没有变身,刚一上岸便被戍边军抓走了,被当做物品一样卖到了集市。

这就是被压迫一族的命运,他被关进了铁笼,摆在了后院,每日里面对来来往往的客商,如果运气好的话,他没准能被买走当做奴仆,运气差的话,就会在禁锢中郁郁而终。

身边太多的同族一一死去,他们的眼泪凝结成一颗颗珍珠,成为了富贵人家的玩赏。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可他宁愿死,也不愿哭瞎双眼。贩卖他的人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们,就为了能多攒一些眼泪,要知道人鱼泪凝结成的翠晶可价值不菲,而人鱼的双目幻化成的凝碧珠更是价值连城。有很多哭瞎了眼睛的人鱼最后就被挖去了双目,弃尸街头。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彻底逆转千野命格的是一次意外。

一日,一个一身黑袍的老者来到了这方贩卖场,他形容枯瘦,眼神却犀利如刀,腰间还配着一柄近两米的长剑,与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商贵胄格格不入,因此也引起了千野的注意。

彼时他正被关在铁笼中,无休止的折磨令他头发蓬乱,双眼空茫,可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注定了他此后的命运。

在他碧绿的眸子透过铁栏的缝隙看向那个鹅立鸡群般的老者时,老者也恰好朝他这边望来,刹那间四目相对。

冥冥中仿若有某种定数,老者审视了千野一番,当即便花重金将他买下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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