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欲望其实是很低的。低的让南乔木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
南乔木觉得历史是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历数每一代的农民起义,都充斥着绝望般的生死挣扎,一股阴谋得逞的味道,让南乔木深思起来都觉得浑身颤抖。体会不到,或者都不敢想象那种身不由己,死一般的绝望,而后,爆发,毁灭,直至化为尘埃。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叛逆的烙印!
并不是说南乔木觉得自己悲天悯人,心怀天下,打心底里南乔木就知道自己不是这种人,就连鄙视自己都鄙视的麻木了。一想起衣不遮体,面黄肌瘦的佃户们,南乔木只是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一些什么,失去了一些什么,又或者多了一些什么,说不清,很乱很复杂的一种感觉,总让南乔木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且以此安慰。
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饥饿,不为衣食住行而困扰,南乔木猛然觉得自己的心底竟然是如此的猥琐,不堪。可是,想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自己也只能呵呵了。
当然,这也只是,也仅仅只是片刻间的同情。一丝涟漪。
祖宅一行,南乔木其实还是很是期待的。他甚至十分想念那个披着读书人外衣,却行事彪悍异常,充满土匪气息,对自己却百依百顺,疼爱异常的爷爷,或许南乔木觉得,祖宅,就是他这一生的故乡吧,割舍不断的不只有亲情。
当然南乔木对于家暴这一重大问题,一向是抱有看热闹的心情,上演全武打的戏码虽然有时会很血腥,但是他喜欢啊。可是,作为旁观者,要是没有惹火上身的觉悟,也只能呵呵了。
南乔木就觉得自己很不幸。有一种殃及池鱼的感觉。
话说南中岳今天一早起来,就面色阴沉的仿佛被老婆给揍了似的,一脸死灰,生不如死。况且事实就是如此。
低头望了眼春风得意的抱着自己儿子的柳氏,狠狠的“呸”了一声。
“你个没学问的土包子,挠人不挠脸不知道啊,也亏有老三在,否则你的下场很是凄惨“南乔木总觉得父亲这话说的有些心虚,对,就是没有底气!
柳氏狠狠的亲了一口自己的宝贝儿子,直接选择无视,连看都没有看南中岳一眼.回头对身后的仆役们吩咐着准备远行的装备
“咱知道,咱就是个没学问的,可不像某些人,读书人中的败类,还就是一个狠心的,连自己的儿子出去受罪都不吱声,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声”
“我放了,只是你没有听到罢了”南中岳老脸一僵,嘴唇颇有规律的哆嗦了几下小声嘀咕道
“臭小子,也不知道帮你老子一下,白疼你了啊”南中岳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儿子一眼
”说,我和你娘干架你站哪边!想好再说啊!“如果脸上没有五道抓印的话,南乔木给打10分,很有气势,很是威严奥。
威胁啊,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南乔木望着一脸威胁的父亲和一脸期望的母亲,淡定的说到”我站旁边可好?“
”哈哈哈“一声大笑从身后传来,淘气的三叔望着脸色铁青地南中岳和柳氏,心里感到无比的畅快”哎呀,大兄,大嫂,莫要生气,木儿还是很成熟滴,读书种子啊,明哲保身这小子玩的比咱好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都是大兄教育的好啊“
这TM就悲催了,南乔木摸着自己的屁股,恶狠狠地瞪了三叔一眼,良久无语”怎么实话还不让说了啊“
”白眼狼,白疼你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把你扔到山上喂狼呢!“南中岳一脸恨恨的表情,母亲柳氏也是一个劲的点头。“就是,就是,随你父亲,就是个没良心的”
南中岳凌乱在风中,顿时有了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如果在年轻几岁,我早就离家出走了”
”还是南儿乖呢,都没有惹过大伯生气,也不枉大伯和你不着调的父亲,给你煞费苦心地想的这个名字,哇哈哈“南中岳随手抱起身边的小萝莉“走,南儿,大伯昨天给你买了礼物呢,放你弟的卧室去了,咱爷俩去看看你相中了没有!说啥也不给你个白眼狼弟弟留下”
说完,无视满头黑线的三叔和南乔木。
这简直就是毫无底线的无耻,败类中的极品啊!南乔木深以为然。
“那个,三叔啊”南乔木和三叔对视了一眼“这就是读书人吗?这德行,也不像啊。”
“哼,你爹不算!回头叫你爷爷找人取消了你爹爹的学籍,开除他”老脸一红,回头对柳氏一拱手“还是大嫂英明,大兄果真是读书人中的败类啊,某深以为耻啊”
柳氏面色一僵。随手拎起南乔木的耳朵,扯了几下“你们爷几个一个德行!”而后,飘然而去,飘然而去.......
“那个,三叔啊,爷爷那个,那个不会也如此那个,那个啥吧,恩我问的三叔你懂哈”南乔木小心的揉着发红的耳朵小声问道。
悲哀啊,眼尖的发现自己三叔身子不经意的抖了一下,脸色极不自然的说到“那,那是当然,文化人吗,越老越.......“声音渐不可闻。
这其中当然藏有猫腻!也必须会有猫腻!南乔木会心一笑。
南乔木自然知道爷爷的德性,可南乔木知道,作为一个演员,尤其是一个有名字的资深演员,必要的操守还是很重要滴!一二岁的小盆友能晓得啥子嘛。
日上三竿,三叔才在自家大兄和柳氏愤慨,仇恨的目光中,战战兢兢的领着南乔木驾车缓缓往祖宅而去,没有随从,没有丫鬟,家里准备的许多装备也不曾带走。
老爷子法旨。
出门前,南乔木望着装着浑不在意的父母,躲在门后两眼通红的秋菊和二姐,一阵感动,强忍住眼角将要留下的眼泪,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同家人挥手告别。
“二姐,你偷藏的酒我喝光了,说实话,味道极差,下次一定要藏好啊”
“王八蛋,该死的南乔木,姑奶奶呼死你”“啊,啊,大娘,今天天气不错啊,南儿最见不得生离死别,心中悲伤无限,且先回房歇息去了”
南乔木和三叔相对无语。
“木儿,你父母家教真好!”
“三叔知道就好,那个,呃,是三叔过奖了,过奖了!”
马车缓缓地行走在官道上,只发出踏踏沙沙的声音,这对从没有出过府的南乔木充满了好奇,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柔和的阳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广安郡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商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哎,商市的繁华,充满朝气,异域风情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因为逛的少,所以不了解,然后也就显得神秘,我太有才了,竟然说出了如此具有哲理的传世佳句,赞一个”
微风吹过,南乔木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放心心事,眼望着灿烂的,不算朝阳的朝阳,复杂的眼神意欲要穿透回自己那个蔚蓝的时空.
对这个时代,南乔木始终觉得自己是以一个外来人的眼光淡淡的巡视,没有代入感,没有归属感。深夜里也会产生浓浓的孤独感,无力而且彷徨。却无人可以诉说,这份穿越不知多少年的寂寞。
三叔仿佛感觉到了南乔木的心思,一路上也没有和南乔木说话,只是让他静静的闭目养神。
走过车水马龙,喧嚣渐止,仿佛整个世界突然的安静下来。
南乔木斜靠在马车上,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