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五中学天台上,三个男孩都一言不发,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
被称为海哥的人先开了口,“李旭云,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不过你别以为是我怕你了,有什么事就说,我今天来是给你面子。”
海哥叫苏海,是高三这一届的霸王头头,平日里嚣张极了,却唯独给像李旭云面子一样,任凭他出尽风头,俩人一直相安无事着。今天一下课小稳就突然跳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客气地告诉苏海旭哥找他有点事。
问,只是笑,小稳不回答,想来想去最近自己也没做什么开罪到李旭云头上的事,再加上小稳一脸客气,也就一个人去了。毕竟,去了似乎也没什么事,反而不去,既显得自己怕了对方,又太不给李旭云面子,得不偿失。
他当然错了,对于苏海会有这样幼稚地“权衡利弊”的想法,都在李旭云意料之中。
“哪里的话嘛,海哥你平时看见我不都绕路走,又怎么会得罪我。”这话是在活生生的挑衅苏海,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李旭云难得的露出一副欠揍的神情,而小稳则在一旁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着。
作用起的是很明显了,苏海的愤怒已经溢出胸口了,但毕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说话也缺乏点底气,“什么意思,想打架啊。”
李旭云轻哼了一声,立马拉下了脸,“你整谢舒晨就是整我,我哪里好意思不还手的啊。”语罢,李旭云扯住了苏海的领口,三个男孩在天台扭打起来了……
事情是怎样的呢?苏海在谢舒晨的课上公然捣乱,诸如在考模拟测试的时候把卷子折成纸飞机砸在了谢舒晨脸上,翘了半节课结果突然提着半个榴莲进教室,还嬉皮笑脸地问台上的她尝不尝一点这类的荒唐事。对于这些,本来就不是当老师料的谢舒晨可不是一般愤怒,当即给了最热烈的回应,同样是荒唐的,比如在拒绝了榴莲后,假装若无其事的上课,然后,在下课前一分钟故意泼了一瓶红岩的黑墨水在苏海身上,当然,她说是不小心。
苏海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只能接受自己跟别人开恶劣玩笑。在谢舒晨跟自己的家长所谓“沟通”后,就找来了两个社会上的小青年,在午饭的时候警告威胁了这位英语老师一次,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忍住了,可以回学校眼泪就乌泱泱往外冲,拦都拦不出。
这是后来谢舒晨告诉李旭云的事情经过。是在李旭云拜托她不要告诉张楠为了替你出头他有“多卖力”而通的电话里了解到的,当然,对于李旭云的请求,谢舒晨答应了。
二打一,这可不是什么公平的“比赛”,叫做校园欺凌恐怕更加合适,只不过讽刺的是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结局可想而知,面对两位久经沙场的打架高手,苏海很顺利的住进了医院,当然他没什么大事,做过了火是违法的,这一点李旭云很清楚,他可没想把自己赔进去。
小稳扶着苏海去了医院,在别人眼里看来,这倒是件奇葩事。
不过还有更加神奇的,李旭云一个人匆匆跑到校长办公室,门都没来得急敲就冲了进去,惊了正在品茶的校长一跳。没等校长开口,李旭云就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把苏海打进医院的事,“故事”讲完了,他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沉默。
“不想读书了吗?”校长直截了当,他没有责怪李旭云刚刚的莽撞和没有礼貌,他甚至都不想询问李旭云打苏海的原因。
“是。”
“好,我知道了。”
……
“谢谢校长。”
这是二人简短的对话,让人不可思议但又确是如此。这位校长清楚发生在张楠和李旭云身上的所有变故,一切不幸,他尊重这二人的任何决定并且十分的相信,他们一定已经做过了周全的考虑,下定了坚定的决心。
“我会支持你们两个人的一切决定。”他这样在二人面前承诺过,所以,他现在也正在这样的做着。
李旭云出了办公室,那是一种从为有过的轻松。他打车到了医院,刚刚见校长,他没把话说清楚,对于小稳,他没有提及,他从一开始就这样打算,他走,小稳不能走。
弄好了吗?李旭云询问苏海的状况,他让小稳告诉他最好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毕竟威胁老师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一次,权当为闹了闹矛盾,至于原因,就是简单的看不顺眼就足够了。
“都说好了,旭哥你呢?校长同意了我们被开除的事没?”二人在大门碰头后一路走到了楼梯口,那空荡荡的。
“当然,不过被开除的只有我一个人。”李旭云笑了,笑得有些抱歉。
小稳听后有些着急,“旭哥,什么意思,不是……我,这,人都被我打了,我什么都做了,为什么。”
李旭云沉默了一分钟,“嗯……小稳,我现在很认真的跟你讲,我问你,你有什么非得被开除的理由不可吗?不要讲什么义气,兄弟,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虽然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和张楠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有经历过什么,又面对着什么。但是,你应该模糊的知道,我们有身不由己的原因,说老实话,当学校里的不良学生是最没用的事了,我很确切的告诉你这样的人没出路。再说句难听的,我死了爸,张楠死了一家,我们堕落,我们情有可原,你又凭什么呢?再退一步说,张楠有多优秀你清楚吧,她还有追求,你凭什么不努力。你方稳,不可以再这样下去,留下来,你还有机会,你还可以重新开始,真的……因为我们年纪小所以我们被原谅,以后呢,那都是违法的行为啊,你清楚,所以更应该提前彻底摆脱。就是这样,你自己决定吧。”
拍了拍小稳的左肩,李旭云一个人走了。方稳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有些无措,甚至是沉重,因为李旭云推倒了长期以来小稳心里最后一道围墙,都不过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