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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一朵杨花开始

千百年来,杨花从不缺席春天地盛宴,它一次又一次的以诗歌的形式出现在人们眼前。从北周的庾信,唐朝的韩愈,到宋朝的晏殊、王安石、苏轼等,杨花一直在他们的笔下随着墨香舞动,散发着人生的哲理弥漫至今。

阳春三月的堵城,让我想起诗人韩愈曾说过:“杨花榆荚无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飞。”这场雪一下就好几个世纪轮回,不带一点刺骨的寒风与逼人的寒气。用大白话来说,杨花长得傻白甜,没有什么用处,就只能漫天飞来飞去,无所事事。但我觉得杨花是个佛,用它不可说的智慧,给人指点迷津。

春风化雨是为了滋润大地,杨花化雪是为了涵养人心。还依稀记得杨树叶冬天飘落时,北风狂吹烂打将它扯下来,又毫不留情的把它掩埋在厚厚的雪里。车轮压过白雪成了烂树叶与污雪的混合物。你我匆忙的脚步还没细细看上雪一眼,就大步向前的一个脚印脚印的踩。第二天往往雪也不再是雪,成了害人滑倒的冰溜,杨树叶也不再是树叶,成了人人看不起的臭皮囊。雪啊,那个你曾经在暑夏盼望着的雪,成了你又爱又恨的东西。

万物需要雪来滋养,而人心需要雪来涤荡。可我们都太忙了,脚步停也不停的往前走,等想起来去看雪得时候,雪已经不在了。但四季又是人性化的,春风化雨,杨花化雪,还向我们的挑三拣四屈服,给了我们一场没有寒冷的雪,温暖人心的雪。只为了让你在四季的春季里,再看一次你没看过的雪。

北周·庾信的《春赋》里写到:“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想想我们的新年有没有听到鸟儿的各种鸣唱,在或许说新年得时候除了酒肉穿肠过,你还能想到关于二月的什么?是十里桃花,还是一树梨花,再或许是海棠花,杜鹃花,谁能想到杨花。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能在二月不戴着口罩抵制杨花就已经算好了,谁还敢希冀现代的人,去驻足看一看杨花,伸开手接住一朵杨花。因为杨花太单调了,没有桃花的粉嫩,没有梨花的馨香,没有海棠花的动人心弦。可杨花又是朴素的,又是坚韧的,又是乐观的。古人有人说他愁煞人的,有人说它身无长物,但也有人对它满怀期待。所以它一直一来代表着一个人的品质,你若是图个大富大贵,去看牡丹吧!你若是朴实无华,去看杨花吧!它没有张扬的浓妆艳抹,也没有诱人的扑鼻清香,只一身白衣素颜。

宋朝得张先在《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中这样写道:“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我们不禁想几百年前,张先能在月色下看到飞舞的杨花,几百年后的我们,能在月色下看到什么?我们可仔细瞧一瞧,看一看月色下有什么?你没看到,我也没有看到,我们没有这个心境去看月,也就别提杨花了。但这句诗是否让你想起课本里,徐志摩先生的:“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杨花从未缺席春的盛宴,它轻轻的走了,在第二天的细雨绵绵里,被划给大地里春泥,所有河流里的沉积。什么也没有带走的,成了晚春最后的回忆。

宋朝晏殊《踏莎行》里写道:“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这与我们今天是多么的相似,走在路上杨花扑面而来,给你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轻吻。它恋上你了,就粘在你的肩上,头上,你烦了,厌了,就把它吹走。曾觉的杨花乱蒙蒙的,可那天脚下风一吹,一个个小雪球就跟着我的脚步走,饶有风趣的看着它们在墙角,在路边下扭打在一起,风一吹劝架,就散了。不一会儿又一个个的滚起来,多么像小时候的我们,滚雪球的样子啊。又多么像几个追赶着的朋友,在午后的阳光下奔跑着玩耍。

“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杨花”宋·王安石《清平乐》如是说。看到了杨花不经意的飞舞,他联想到春风的自由自在,甚至渴盼和羡慕这种自在。而我与他又是多么的相似,看到杨花被风吹成一团一团的,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滚雪球的记忆,和朋友在春天里追打嬉闹的场景。所以杨花让人有了回忆,有了想念。

宋朝得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中写到:“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今天一大早去图书馆,中午归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细雨绵绵,走在路上你再也看不到杨花漫天飞舞了,它们被雨水紧紧的留在在土壤里,河流里。这时候倒真的品出了苏轼的春色三分,杨花分为三分,其中三分之二落在土地上,三分之一飘在水里河里湖里。清明刚过不久,按照现代人的坏脾性,怕是早已忘记,那一座座矮矮坟墓里的至亲至爱了。杨花又出现了,是离人打不湿的泪水,扑面而来,点点滴滴。它让你浮想着,是不是上天上的亲人也在思念着我们,也在挂念着我们,让杨花成泪。

宋朝的王令说:“小园桃李东风后,却看杨花自在飞。”桃李长在院子里面被东风洗礼,杨花却漫天自由飞舞。这难道没有体现出古人对自由的渴望吗?自由如杨花一般飞舞,多么美好的愿望啊!可是我们自由吗?一点都不自由,被生活挤压的无路可走,被社会诱惑的日渐消瘦。我们拿着手机,电脑,坐着飞机,高铁火车,天南地北的跑来跑去,地理上的自由有了,身体上的自由也有了,可精神永远的被束缚了。

我们总觉得社会已经把我们这一辈子能用到的东西都创造了,所以我们只用记住那些能维持生活的技能就可以了。所以我们的思想停止了,不愿意再向前看了,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没有人会再意你会想什么,你会做什么,你只要活在社会的标准答案里,就可以得永生了。可真当自由吗?真的快乐吗?一个思想被束缚的人,真的笑的开心吗?杨花是自由的,被人说无才思也好,被化作泥与沉积也好,它还是很享受生命曾自由的舞动了。

杨花啊!杨花。你是春天最暖的雪,你是白衣素颜的人,你是晚春最后的印记,你是故人的泪水,你是一个无私的智者,你是人类对自由的渴盼。生命的四季,从一朵杨花开始,人的思想从一朵杨花开始打破。

2017,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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