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是老师们的上班时间,但学生要到9月1号才会来报到,所以大家可以自由备课。赵穆毫无悬念当了体育老师,负责教全校的体育,但是全校六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也不到200个,因为实在缺人手,所以他还兼教一个年级的数学。“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袁缘心里一直嘀咕着这句话。
没有办法,像这种学校,有老师已经不错了,谁还管得了专业对口?袁缘自己就教了一个年级的语文,一个年级的英语,此刻,她正盯着手里的课本看,她在研究短短几百字的一篇文章,怎样才能分三节课——一共120分钟去教。
她回忆着自己小学时的课堂,年代久远,似乎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居然是黄霜凌。她接起,才“喂”了一声,一个甜腻女声就连珠炮似的传了出来:“袁缘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今天我有空吗?叫你来烧烤你怎么不理啊?”
袁缘一头懵逼,她怎么不知道今天答应了去烧烤啊?“那个,你什么时候说要烧烤?你不是在拍戏吗?”
“拍了差不多两个月了,今天休息。赶快过来,地点已经发你了!请你喝咖啡,请你吃饭都不应,今天再不来就绝交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不一样的黄霜凌了啊!”
这几天的时间其实比较自由,袁缘跟校长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来到了黄霜凌说的烧烤点。这是一个度假村,附近有一个影视基地,黄霜凌的剧组就在这里拍戏,他们包下的这个度假村是剧组的休息地。
走到大堂,一个穿一身运动装的男子迎上来:“请问是袁小姐吗?黄小姐叫我在这等你。”剧组拍戏时封闭的,旁人进不去。袁缘点点头,跟他来到了烧烤场地。
在一个不大的人工湖边,搭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凉棚,中间是一张铺着蕾丝花边白桌布的超长桌子,上面放着酒水饮料、各色美食,一群衣冠楚楚的红男绿女穿梭来往,如果不是正前方摆着一个青烟袅袅的烧烤炉,袁缘会认为她来到了一个婚礼现场。
“袁缘,我亲爱的!你可来了!再不见到你,我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一团香槟色裹着一阵幽香向袁缘袭来,无疑就是黄霜凌美女了。
“呵呵!如果我没记错,我昨天刚刚在朋友圈放过自拍。”两个月微信联系下来,袁缘已经和黄霜凌很熟了,她毫不客气地回到。
黄霜凌给了袁缘一个熊抱,软绵绵的触感让袁缘起了鸡皮疙瘩——这女人,也太有料了吧!她盯着黄霜凌胸前的沟壑出了一会儿神,才想到什么:“说好的烧烤呢?我怎么觉得像酒会?”
“哎呀,你就知道烧烤!都不知道欣赏这么多帅哥美女!”
那倒是,袁缘打量四周,发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即使不追星,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她也有所耳闻。
“来,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好几个人问我上次把我从流血事件中解决出来的女英雄是谁。”黄霜凌亲热地挽过袁缘的手,刚想走开,刚才带袁缘进来的那个运动装男子着急地迎了上来:“霜霜姐,出事了。李哥叫你赶快过去。”
看脸色,应该事情不小,袁缘把手抽出来,笑着说:“你快去吧。这么多好吃的,我自己可以的。”
黄霜凌匆匆离去,袁缘看着周围的衣香魅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白鞋、白色九分裤、长款的蓝色印花T恤,摇了摇头,很快就释然了——她又不是公众人物,穿衣服不用太关心五个“W”什么的。虽然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很快走到长桌边拿了一杯果汁喝起来。
“喂,那个小妹,你喝完饮料可不可以快点过来?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了。”烧烤炉边的轻烟中传来一声呼唤,袁缘发现叫的是自己,她放下饮料过去,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衣白裤,外罩一件浅蓝色的马甲,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女的粉色的纱裙,头发又长又直,标准的小鲜肉加小鲜花组合。
“我们刚刚给度假村经理打了电话,叫他派个人过来帮忙烧烤,没想到这么快!本来不想有外人打扰的,但我们真的不会了,所以麻烦你了……”粉纱裙的女孩用甜甜的声音说到,袁缘看着她认出来了,这是一个刚刚走红的歌手,好像叫唐妙,她今天乘坐的公交车上就看到过她代言的广告。真人像她的歌声一样甜甜的,语气很有礼貌,虽然被当成烧烤小妹,但袁缘看见那小鲜肉的白裤子上甚至染上了一块黑色的污迹,没想太多,就应了下来,对于举手之劳,她很少拒绝。
度假村工作人员其实已经生好了火,所有的食物都用竹签穿好,用保鲜膜覆盖着整整齐齐地码在干净的白色泡沫箱里,还用冰镇着,调料、工具一应俱全。他们的烧烤,只要动手烤熟就行。
“想吃什么?”袁缘掀开保鲜膜问到。
“鸡翅、羊肉串、里脊肉!”
“先烤鸡翅和羊肉串吧,里脊肉用油炸比较好。待会我换个架子再做。”袁缘说完,熟练地拿过小刀在鸡翅表面划了几刀,用刷子涂上一层油,放到烧烤架上。鸡翅“滋滋”地冒着油,一阵香气袅袅飘散开去,唐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袁缘莞尔:“马上好了,这里有些熏,你可以去旁边等一下。”
“不要,这是我们的。我们要看着,你别以为我们明星都是吃山珍海味的,拍起戏来有热乎的盒饭就不错了!”
“白波杨,你说错了,这是我的,不是我们的!”唐妙一脸着急地纠正,“天知道,我为了这个烤鸡翅等了多久!”
“妙妙,这里有五个鸡翅,你确定是你的,而不是我们的?”
袁缘好笑地看着他们,忽然记起这个小鲜肉叫白波杨,也是一位歌星,貌似是唐妙的绯闻男友吧?
“好了。”袁缘在金黄的鸡翅表面涂上一层调料,放在一个一次性纸盘里递给了他们,他们开心地接过继续去讨论五个鸡翅的归属问题了。
首批烧烤食物的成功把三三两两聊天的红男绿女陆续吸引了过来,涂油,上架,翻面,抹酱,袁缘的动作一丝不乱,忙碌得甚至无法抬头分辨是哪位明星吃了她的烧烤。聊是淡定如她,也开始疑惑正牌烧烤师傅为什么还不出现。
“让一下,让一下!我的里脊肉呢?”白波杨拨开众人挤到炉子前。
袁缘拿过一边的盘子,上面是三串羊肉串,“需要烤的食物还没有做完,我稍等一下再换锅。先吃羊肉串。”
“哇塞!这位姐姐还是妹妹!我爱死你了!你是我的粉丝吗?待会我给你签个名!但是你要把第一串油炸的里脊肉给我。”白波杨大口撕咬着羊肉串含糊不清地说道。
袁缘笑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一大把羊肉串出炉,被某只手接过,一人跟着羊肉串离去,袁缘面前的烧烤炉暂时空了下来。
她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夏末,天还不凉。“烧烤小妹,还有蔬菜吗?”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询问。
袁缘没有抬头,低头翻找了一下食物箱,“只有一根玉米了。”
“好,那就麻烦了。”
袁缘剥去玉米的外皮,一丝一丝地取下玉米须,取过一张锡箔纸包好,轻轻放在炉子上,抬头对这根玉米的主人说:“烤玉米会比较久,你可以半小时后再来。”
玉米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男子,跟刚才那些油头粉面的男人不同,他穿着一条米白色的亚麻长裤,一件白色的背心,一件亚麻的墨蓝色衬衫,袖口挽至肘部,松松垮垮地卷着。
“方喆。”袁缘的心里冒出这个名字。她的父母正是电视剧的忠诚粉丝,这个方喆是演抗战剧出道的,这正是袁父袁母最喜欢的剧型,家里的电视机一天到晚放的是这种,袁缘认不出白波杨这样的偶像剧明星,拜父母所赐却能认出方喆。
袁缘不由多看了几眼父母的偶像,考虑着要不要帮父母要个签名,甚至拍个合影发给他们。方喆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很年轻,一身打扮看起来像出来打工的大学生,一个简单的马尾扎在脑后,露着洁白的额头,洁白的脖子,皮肤有些白得过分,嘴唇上只有一点淡淡的红色,眼睛细长美好,不是很明显的双眼皮,只是在眼尾有一丝微微的缝隙,但琥珀色的眼珠干净明亮,刚刚摆弄玉米的时候十分专注。方喆没有急着走开,眼前的女孩像一杯冰冻的矿泉水,清灵澄澈,不引人注目,但你一旦看到,却很悦目。
方喆没有离去,袁缘也不再开口,她专心地翻动起玉米。
方喆刚刚从她的眼睛里发现过一丝惊讶,但短暂的注视后,女孩把心思放回了玉米上,他心里有点微微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