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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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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四日,杨广班师回到长安,奉命在城南骊山脚下扎营。

长安为关中要冲,自周朝以来,中国历史上许多重要的王朝,如千古一帝秦始皇横扫天下建立的秦朝、开创中国第一个强势封建王朝的西汉,俱皆建都于此。骊山自东向西绵延四五十里,远望山势,如同一匹骏马,因而得名。因为地处京畿近郊,而且风光秀美,温泉喷涌,历代以来,都是皇家园林之地,离宫别墅极多。也留有许多著名的历史遗迹,如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烽火台,秦始皇的陵墓等。

将士们把营帐扎好,杨广刚独自在元帅帐里稍坐,先一日抵达的杨俊就来拜见。

兄弟二人见面,情绪似乎都很激动。杨广不等杨俊依规矩向自己行礼,就快步上前,和杨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抱得特别有力,特别有感情。这个有力的拥抱,包含了大功告成的欣喜和骄傲,也包含了任重道远的激情和豪迈。

可是,片刻间,杨广感觉怀里杨俊有点不对劲。松开手仔细一看,杨俊的脸上居然没有大胜之后的兴奋和自豪,反倒是满目凄然,像是一个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

杨广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啦?你我兄弟二人奉父皇之命出征,以摧古拉朽之势克定江南,本应高兴和自豪才是,你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让杨广更加料想不到的是,杨俊见杨广动问,竟然拉着杨广的手,流着泪说:“我胡里胡涂地被推到行军元帅的位置上,没有建立尺寸之功,因此感到非常惭愧。”

杨广和杨俊相差仅两岁,幼时经常一起玩耍、学习,感情甚笃,超过其他兄弟姐妹。他见杨俊如此,禁不住调侃道:“阿祗,你可是统帅数十万大军的行军元帅,可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了!”

“是!杨俊见过晋王殿下。”杨俊收住泪水,一本正经地向杨广行参拜之礼。前后表现,判若两人。

于是,兄弟二人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笑罢,再次有力地拥抱在一起。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杨俊刚走,亲兵进来报告,说是皇帝陛下派人前来传口谕。杨广整装出帐迎接,见前来传口谕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长秋卿杨约,另一个是千牛备身李渊。

杨约乃是杨素的异母弟弟,其实并非真正的太监。只不过,在他幼小的时候,生性顽皮,一次爬树摔下,恰好伤了男根,此事人尽皆知,他们一家也不避讳。后来,杨素追随隋文帝杨坚,军功卓著,杨约也因此受惠,被赐封为安C县公,得以任用。至于被重用为长秋卿,管理宫中内务,除了半真半假的太监身份,最主要的,还在于他性格沉稳,行事严谨,且智计多端,异于常人。

李渊字叔德,陇西成纪人,祖籍邢州尧山,566年出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后裔,世代显贵。祖父李虎,西魏时官至太尉,是西魏八柱国之一,赐鲜卑姓破野头。父亲李昞,历任北周御史大夫、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袭封唐国公。

573年,也就是李渊七岁的时候,父亲李昞去世,李渊承袭唐国公封号,和妹妹一起随母亲独孤氏生活。过了两年,母亲也去世,李渊和妹妹李玉相依为命。隋文帝杨坚之妻独孤伽罗和李渊的母亲是亲姐妹,而且向来感情极深,见其兄妹可怜,就将他们兄妹二人接到自己府上扶养。

李渊为人洒脱,性格开朗,待人宽容,恭顺善良;妹妹玉儿,天生丽质,聪明剔透,善解人意,纯真可爱。杨坚夫妇视李渊兄妹如若己出,爱怜非常。至杨坚接受禅让称帝,委任李渊为千牛备身,掌管禁军,跟随在自己身边。不久,替李渊娶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和北周襄阳长公主的女儿为妻。

杨广和李渊年纪相差不大,性情较为相投,长期在一起生活、成长,已然是情同手足。尽管后来杨广被封为晋王,出京镇藩,和李渊兄妹相处的时间骤减,但每次相见,无不把手言欢。

杨广将杨约、李渊迎进帐内。原来,他们带来的口谕,是要杨广即刻进宫觐见。杨广不敢懈怠,简单作了交代,即随杨约、李渊进宫。

一路上,杨约坐轿走在前面,杨广和李渊不紧不慢地并辔跟随于后。依照表兄弟二人过去的交往,每次见面,无不畅言欢笑。这一次,又值杨广率军灭陈、大胜而归,理应更加兴奋、更加肆无忌惮才对。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杨广好像兴奋不起来。除了帐内礼节性的寒暄交流,出了营帐,直到皇宫的这段路上,他俩居然很少说话。即便偶尔说两句,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应答。一点都不像志趣相投、亲密无间的表兄弟。

李渊也发现了杨广的异常。但以他沉稳宽厚的个性,自然不会主动去问。而杨广呢,看着身边的李渊,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纯真可爱的玉儿。

杨广心里想着玉儿,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建康城里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想到小姑娘被鲜血飞溅的脸,以及紧盯着自己时怨毒的眼神。

杨广的心,禁不住再次激烈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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