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细碎的阳光重新洒在林间小道上,微湿的路面没有因为雨水而更加难走,厚厚的宽大落叶覆盖着泥土,雨水反而使路面更加柔软。
一场小雨后的空气,夹杂着落叶泥土的芬芳,清新怡人。
小月随着阳光的出现,醒了过来,展开肥大的尾巴,打了个呵欠,一副未睡饱的样子。
“是不是吵醒你了。”
小月应和了两声,似乎睡了一觉,把正在和求缘斗气的事都给忘了。
看着小月蹿出胸口,抓着衣领,攀着手臂,蹲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耳畔,微痒却又温暖,求缘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继续平稳地向林外走去。
没多久就看到了树林的尽头,一道明亮的光圈在眼前盛开,迎接着每一个人。
走出树林,一望无际的草原,平坦广阔,可以任人纵马驰骋,追逐打闹。
景触人心,如此壮丽的景象,就是求缘也心神驰往,如果有一匹烈马,如果他有精湛的马技,亦或是肩上没有坐着一只松鼠,他只想在这里尽情的奔跑,一直向前,朝着太阳的方向,永不停息。
小月却是出奇的平静安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紧张。
就在这时,六名穿着灰色背心的大汉却是突然冒出将他们为了起来,其中一人指着求缘说:“就是他,指使肩膀上的小畜生偷了小姐的血参。”
“指使?偷血参?各位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兄弟们,别和他废话,看我将他拿下交给小姐发落。”
这群人根本不听自己解释,气势汹汹地就向自己扑了过来。自己三年来虽然没有跟着师父修习仙法,可那无名心法却是使自己力气比一般人大了许多,身体更是灵巧了太多。
轻松躲过一人伸来的手掌,求缘轻轻向后一跃,下蹲伸腿一横,那名壮汉便是被绊倒在地。
小月见到众人将自己围住的时候就已经窜到了求缘的胸口,躲进了衣服里。
大汉快速爬了起来,诧异地看着求缘,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子绊倒。其余五名大汉亦是停在了旁边,上下打量着他。
“这野小子难道也是能修炼仙法的小神仙?”
“怎么可能,你以为谁都是大小姐啊?”
“就是,你什么时候见过小神仙穿的像个山里长大的野小子?”
“野小子?”求缘还真没听谁说过自己像野小子,就算自己再遇到师父之前,也没人这么说过,不由得上下打量了起了自己。
满是泥土的布鞋,脚趾顽皮地蹿了出来,白色的僧袍此刻更是成了灰色,满是破损,干枯的头发散乱地垂到腰部,一根枯草缠着发丝在风中飘摇。
“还真是像。”求缘自己也满是无奈,却又不得不认同。
“我们难道还怕他一个小鬼不成?一起上!”
面对四面八方扑来的雄壮身躯,求缘一躲再躲。
六名大汉见求缘只会闪避,发现自己确实是多想了,气势更是汹涌了几分。只是这几名大汉虽是看上去凶神恶煞,倒也未真对求缘下狠手,只是围堵着他,伸手想擒住他而已。
僵持了许久,大汉却是越来越跟不上求缘的速度。
“这小子是属鱼的吗,怎么这么油滑。”
“真是山里长大的,连蹦带跳这么久都不带喘气的。”
“看紧点,别让他趁机跑了。”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别让我抓住。”
“别唬人了,又不敢下狠手,可这小子就像个小怪物,束手束脚地根本抓不住。”
看着纷纷气喘吁吁的大汉,求缘自己也很诧异。自己虽然比常人身体强健很多,可似乎也还没到这种程度啊。
“各位大哥,我真没有偷你们的血参,我才刚从树林里走出来。要不你们就让我走吧,反正你们也挺累的。”
求缘有心解释,可这话落在四周大汉的耳中,却更像是一阵嘲讽。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咬牙向着求缘一齐扑去,看他们的样子,这次就算是可能会让求缘受伤,也要将他抓住。
眼见六人一同向自己扑来,求缘挑了个略微疲惫的一人,就在他们离自己还有一米远的时候,抢先抓住那人伸来的手腕,往身边一拉,然后猛地一推。
被推出的大汉撞在了另外扑来的两人身上,求缘趁机从三人身上跃过,一路向前疾奔。
“各位大哥,实在抱歉,我还有事,就先告辞啦!”
看着身后苦苦追赶的大汉,求缘并不担心,只要出了包围圈,凭自己的速度,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哎哟!”
求缘只觉被拌了一下,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在前倾时下意识地双臂前曲。
受到惊吓的小月慌忙刚从衣服中探出了脑袋,就看到求缘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还好,还好没压到你。”
突然从脚踝传来一阵拉扯感,求缘急忙回头,却看到一条红绫正缠在自己的脚踝上,而红绫的另一端却是被一个红衣女孩牢牢抓在手中。
那些大汉怔怔地看着小女孩,半箱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对着红衣女孩道:“拜见小姐。”
“还愣着干啥,还不去抓过来!”
六名大汉闻言连忙将倒在地上的求缘抓着提到了女孩跟前。
“就是你偷了我的血参?”
“我没有。”
“小姐,我们亲眼看到他怀里那红毛松鼠将血参吞了。”
“红毛松鼠?”红衣女孩看着那正探出半个脑袋的小月,“既然这样,就把这松鼠带回去吧。”
“不行!”求缘见他们要带走小月,激烈挣扎,可终究是被六人按得死死的。
“我那血参价值百两黄金,你要是能拿出来也行,”红衣女孩看了求缘一眼,“不过,看你的样子也拿不出来。”
“小月,你拿了她的血参没有?”
小玉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叫唤了两声。
“看吧,小月说它没拿。”
“小月?你还真把它当人了。”红衣女孩嘲笑,“随便叫唤两声,你就知道它在说什么?”
“你既然听不懂,怎么知道它不是在否认”求缘倔强道,“既然你说小月偷你东西,那你有证据吗?”
“我的家丁可以作证。”
“我一直和小月在一起,我也可以证明。”
“你怎么可以算数。”
“那你的家丁又凭什么可以相信。”
红衣女孩被求缘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任性道:“我就是没有证据,我现在不仅要带你的松鼠回去,连你也要带回去,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红衣女孩扭头就走。
“带回去。”
几名大汉相视苦笑,咱们家的小姐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这小子若是苦苦求饶此事也许就此作罢了,不仅和小姐抬杠,还将她气得不轻,这下有他的好果子吃了。
一行人压着求缘来到一驾华丽的马车旁,求缘自是不可能有机会享用这等待遇,被大汉用绳子绑着,跟在马车后穿过茫茫草原。
不过倒是无人为难小月,小家伙呆在求缘的怀中,想要趁人不注意,咬断他手腕的绳子,却被求缘阻止了。
这么多人看着,那个红衣女孩虽然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而且刁蛮任性,可是看她用红绫隔着那么远就能缚住自己的脚踝,必然是会一些仙家法术,自己完全没机会逃跑。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起码小月能舒服一些,若是逃跑被抓,小月只怕也得被五花大绑了。
一行人走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出这个草原,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座巍峨华丽的府邸前。此时夜已偏暗,府内已经燃起了灯火。
“沐府?这姓氏倒是少见。”求缘看着门前匾额暗自寻思。
“小姐回来啦!”
车马刚到府前停下,仆人就连忙前来迎接,一些人已是快步走到府内通报。
红衣女孩跃下马车,也不会理会求缘,径直跑进府中,如幼鸟归巢。
几名大汉押着求缘却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放是自然不能放的,万一哪天小姐突然想起来询问自己,自己只怕没好果子吃。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安置这小子,现在小姐只怕正在被家主训斥,若是此刻询问,不仅这小子没好果子吃,自己等人也是难免责罚。
“要不我们带回去?”
“我们自己住房间就已经嫌挤了,哪有地方给他睡。”
“让他睡外面得了。”
“再怎么说,也只是还是个孩子,现在夜间天气又凉,冻坏了落下病根以后咋办。”
“那你想怎样。”
......
求缘看着他们争执,倒是对这群大汉产生了一些好感,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心底倒也不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咋办吧?”
“要不把他锁在柴房吧,好歹暖和点。”
“恩,也就只能这样了。”
自然不会有人去询问求缘的意见,能不让他呆在外面过夜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安排了两人带着求缘去柴房,大汉还真担心一个人被他挣脱了绳索逃出去。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力气还挺大。”
“你要是运气好,以后能被家主看中留在府中做个看府家丁,只怕还能混个队长当当。”
......
其中一个大汉好像挺喜欢说话,一直在对着求缘唠叨。
另一人被他吵得有些烦躁,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不由加快了步伐,赶着求缘来到一座略低一点的瓦房前,打开房门,直接将求缘推了进去。
听着门外铜锁的窸窣声,柴房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求缘不禁莞尔:还真是连地宫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