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进展
“据调查杀死城主的凶器就是你手中的匕首,”坐在审讯室负责审讯的水木拿着凶器给坐在对面用铁链锁住的和光看,“而且根据跟你一起来中央的长老和那个小女孩的说法,也证实了那把匕首确实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和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惨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死,而且自己还被当成了凶手,这和之前被冤枉成小偷完全是两回事,自己会怎样,会被判死刑吗?
“根据接待秋湖女士的说法,她交代你去城主的办公室等候,可是你为什么却去了城主的房间,这两个地方可是完全相反的啊。说实话吧,你是特意去杀城主的吧。”
“没有,是有人告诉我要去城主房间的。”
“啊,我们查过了中央塔今天在职的所有女子,并没有找到你所说的那位,所有人都说并没有见过你。”
“这不可能。”和光不相信的喊着。
“别狡辩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潜入到城主房间,然后杀了城主。”
水木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这件案子就算这样了结了。
听完了水木的报告,右执事满意的点着头。右执事是一个老当益壮的老人,胡子虽然已白,但却剪得整齐,人看上去也很精神。
“那么理由呢?”
“这个,因为罪人始终不承认,所以理由吗,不过证据已经确凿,至于理由,外来人谁知道他有什么理由?”水木一脸愤懑的说道。
“恩?”右执事没有说话,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水木大人,您这样结案未免太草率了吧。”这时一个一直坐在旁边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个男人扎着个小辫,脸上有多处伤痕,乍一眼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或许是这个原因,水木见到此人,满脸的厌恶,
“苟怵,你怎么在这?”
“毕竟是我们敬爱的城主大人死于非命,身为蔚蓝的居民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啊。”苟怵悠悠哉的说道。
“哼,案子已经十分的明白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水木大人您这样说可真是寒煞我的心喽,那么我姑且问几个问题好吗?”
“哼,你狗嘴里能问出啥来。”
“那么那个什么,额,和光,对吧,我想知道这个海外人是第一次来到中央塔的吗?”
“这当然了,据调查,他到蔚蓝来才不过三天。”
“是啊,才三天,第一次来到中央塔,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轻易地找到城主的房间,你要知道中央塔的六层房间的可不在少数,从他与秋湖女士分开后,再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他独自一人找到了城主的房间……呀呀呀,这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恩?”水木脸上露出难色。
“那么再一个问题,城主之前见过这个海外人吗?”苟怵没有管水木脸上神色的变化继续发问道。
“不是说了吗,海外人才刚到蔚蓝三天,城主怎么会认识他?”
“也是,我看过城主遇害的卧室了,很奇怪,十分的整洁,除了床上的那滩血渍。”
“整洁怎么了?”
“水木大人,如果你的卧室突然闯进一个拿着刀的十六七岁而孩子,你会怎样,束手就擒直接露出心脏让他刺?不会吧,一定会反抗吧,说不定还会制伏那小子,城主可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且城主身体也不差啊。”
“或许是他偷袭的呢?”
“偷袭?也就是说前提是他要知道城主当时在卧室,可是秋湖女士明明告诉海外人城主是在办公室等他,为什么他会去卧室偷袭城主?”
“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水木脸上难堪的表情已经显露无疑。
“既然城主是在卧室遇害的,而且卧室十分的整洁,那么也就是熟人作案。”
“熟人?”
“对,而且是因为可以在卧室相见的熟人,海外人说过,他是被一位年轻的女子带着进入了城主的房间,为什么会是年轻的女子呢,我们都知道城主夫人去世多年了,难免城主他……”苟怵一脸坏笑的说着。
“闭嘴,你个下流的家伙。”
“别这样嘛,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些事不都是心知肚明吗?”
“执事大人,这个家伙?”水木争执不过苟怵便转身向执事求助。
执事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停止
“查案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想听到结果,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要看到一个结果。”右执事说完便让两人出去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右执事和他的随从。
“大人,为什么刚才一直不作声,任由那个苟怵乱咬啊?”
“你觉得那条疯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真的是他的鼻子灵嗅到了这里的血腥味?”
“大人的意思是……”
“左执事没有来,你还不明白吗?”
“您是说,苟怵那条疯狗是左执事派来的。”
“也只有他了,总是跟我作对,给他们三天时间,也算是给左执事个面子。对了,我让你查的是事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是北边出事了。”随从在右执事耳边低语道。
“怎么,比预料的要早啊。”
“是啊,蔚蓝也开始动荡不安了啊。”
“哈哈哈。”右执事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您笑什么?”
“板实啊,这个时候我当然要笑了,动荡不安正是变革的开始啊,有些事是在和平年代里办不了的,但在这纷乱的时候,正是我们的时机啊。”
“还有,紫衣大长老那边可有什么话?”右执事不再笑了,向随从问道。
“暂时没有。”
“他倒是沉得住气。”
“如今的长老院,就只剩下紫衣大长老和红衣大长老,红衣大长老是个病秧子,不成气候,在这个动荡的大海里,我们一定要选艘好船才能行的更快啊,”右执事轻笑道。
“那么城主这件案子。”
“随他去吧,城主已经死了,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既然左执事不来见我,那我只好去见他了,恐怕他现在已经在等我了啊,哈哈哈。”
“你……”和光惊讶的盯着这位来看望自己的少女,当听到有人来探望自己的时候,和光本以为是长老和睽,却没想到竟然是她,那个曾经陷害他成为小偷的女孩——岚,与那天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剪短了,剪得跟男孩子一样短。自从被她陷害开始,和光就一直在倒霉,先是被威胁,然后就是直接别当成杀人凶手,和光觉得这一切都怪眼前这个女孩。“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外界传言的杀害城主的海外人是个什么样?”岚口气生硬的说道。
“我没有,而且我什么样子你不是早就见过吗?”和光争辩着,这时穿过铁栏杆,和光看到岚红肿的双眼,好像大哭过一样,和光因为是杀害城主的凶手,所以正关押在地牢里,此刻岚正站在牢笼外面跟和光说话。距离城主被杀已经过去一天了,和光在牢里也待了一夜了。
“是啊,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样子。”
“啊?你是来嘲笑我的。”和光生气的说道,可是当他再一次看到岚红肿的双眼泛着泪光的时候,他又软了,“你在哭,为什么,认为我快死了,所以在可怜我。”
“谁会去可怜一个笨蛋的死活。”
“你……”
“妈妈死后,我在妈妈的墓前发誓,我不会再哭了,可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作为惩罚我剪了自己的头发,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岚咬着自己的嘴唇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选择你而不是别人,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什么是我?”
“白痴,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别人要嫁祸给你吗?”
“这么说你相信我。”和光喜出望外的说道,但随即那份喜悦的光芒就消失了,一个女孩相信自己有什么用。
“当然,蔚蓝的城主还没蠢到被一个笨蛋杀死,而且堂堂的中央塔,蔚蓝的心脏,就在这里,蔚蓝的领袖却被一个孩子杀死了,说出去都是个笑话,真亏那帮人还这么相信,一群蠢货。”岚说道。
“精辟,精辟之言啊,刚刚那番言论就足以证明您比巡察府的那帮子人都聪明。”一个男子拍着手走了进来,这个男子正是苟怵,“实在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打扰二位,只是听到了精妙之言,情不自禁的拍起了手。”
“你是……”
“苟怵,二等巡察司,同样也是巡查府的,不过我比其他人稍微聪明点。”
“是嘛?”
“我自认为是的。”
“你在为谁工作?”
“我说了我是巡察府的,当然是为了蔚蓝的和平与正义。”
“那是什么?”
“巡察府的宗旨。”苟怵微微欠身道。但岚似乎并不满意他的答案。
“那么我先走了。”
“请不要着急走,您不是还没有问完话,请不要因为我就中断,而且我也有点事要问一下和光朋友。一起吧。”苟怵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即使他满脸笑意的说着话,他的脸庞一样显得狰狞可怕。
“你也要问我?”
“是的,我希望你能配合,因为我也是相信你不是凶手的极少数人之一。”
“是嘛?”和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先不要高兴地太早,我虽相信但却没有证据啊。所以你的话将很重要。”
“恩。”和光点头说道。
“请你再把当天的情形再说一遍,我想小姐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吧。”苟怵看了一眼岚。
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和光。
“那好吧,我再说一遍。”接着和光又向他们两个人重复了他在审讯时讲了好几遍的事实。“真的不是我杀的,我进去的时候城主已经死了。”
“跟巡察府说的一样啊。”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岚突然问道。
“什么样?高挑的身材,长发、脸庞很白,额,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样?”和光之前在审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随后水木带他认了人所有在六层工作的女士,结果没有一个人是她。而且也调查过了,当天那段时间内没有和光说的那样的女子去过六层,也没有人下来过,除了带着和光前往六层的秋湖女士。
“我猜她一定很漂亮。”苟怵说道。
“恩。”和光点了下头。
“果然。”
“还有什么其他的吗,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特征,你说的这种女人多了去了。”岚好像很着急的问道。
“特征?”和光拼命地回忆着,“哦,她嘴角有颗黑痣。”
岚突然拖着下巴沉思道。
“抱歉冒昧的问一下,您对这女子可有什么印象。”苟怵突然向岚问道。
“没什么,没听过。”岚脸色有些紧张的说道
“啊,那再问一下,您对于您父亲在异**往方面可有什么在意的。”
“对不起,这个我不清楚。”
“父亲?”和光有些不明白。
“原来你不知道啊,这位是城主的女儿,岚小姐。”
“啊……”和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偷竟是城主的女儿,不过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岚的眼睛会那么红,同时他也感受到这女孩得坚强,并深深佩服。“你一定很不好受吧,听我说这些。”
“没什么。”
“您很坚强,为了您的父亲,如果您有什么想到的请一定通知我。”
“我只希望我的父亲可以瞑目,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没什么能帮忙的,还请您尽力。”说完岚欠下了身子,鞠了一躬,隐约能听到她在抽泣。
“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么我告辞了。”说完,岚就离开了。
“如果我不是对小女生不感兴趣的话,我一定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位城主小姐,很坚强,也很会演戏啊。”苟怵笑着说道,“她可真是一位特别的小姐。”
“啊?”和光听不懂苟怵在说什么。
“对于女人你还是太嫩啊。”苟怵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特别在意的事就是杀害城主的凶器。”
“那个不是我的,但是确实跟我的一模一样。”
“对,这就是疑点,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收走了你的匕首,她不可能有时间赶造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更何况她还是在收你匕首之前城主就已经遇害了,所以,为什么会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呢?”
“那把匕首是我来这一个妇人送我的,难道是……”
“没错,从你收到妇人送你的匕首时,你就已经掉入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所以,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凶手是知道你昨天那个时间要见城主,还有就是整个计划里面有一点需要特别的注意,那就是让秋湖离开你,这样那女子才有时间带你前去城主的房间,对于这一点我查过了,秋湖女士当时是有人告诉他下面有她家里的人找她,而且据说是关于秋湖女士母亲的,因为秋湖女士的母亲患有重病,所以她才会十分的担心跑下楼去,当然下去后却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这时和光记起来当时秋湖女士确实显得很着急,原来是担心自己的母亲。
“现在来看,整件事谋划的十分仔细,每一处他们都想到了。”
和光想想都感到胆寒,“可是为什么选上我。”
“恩,不清楚,可能只是偶然,他们本来就想找一个替死鬼,然后正好你出现了,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那我可真倒霉。”
“今天就到这吧,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啊,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如果这件事单纯只是因为城主个人原因被杀的话,那还好说,如果是因为政治问题的话,那么你就难保了。”
“什么意思?”
“上头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而且交代了他们只要一个结果,而不是真相,我在巡察府也待了十几年了,对于政治上的问题虽然不感兴趣,但却不是一窍不通,如果是因为上面的人争权夺利的话,恐怕你只能成为替死鬼了。”
“为什么,这不公平?”和光争辩的说。
“公平?在这个世界公平的意思不就是让大部分人满意不就好了吗。上面的人想要一个结果,民众想要一个凶手,这个时候推出去一个海外人,任谁想,不都觉得满意吗?”
“可是我……”
“我相信你不是凶手,即使没有证据我也相信,但是很难啊。”说完苟怵打算要离开,转身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跟你一起来的两人已经回去了,他们本来想看你,可是你是重要犯人,禁止探监,所以他们只好回去了,我想这个时候,还是让他们回去的好,牵连太多就不好了。”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和光抬头看着苟怵的背影说道。
“为什么呢?正义?好像不是,那是什么呢?”苟怵没有回答,反而自己问起了自己。
从地下监狱出来后,苟怵被岚叫住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啊。您是想到了什么要跟我说是嘛?”
“很遗憾没有,你是左执事派来的吧。”岚看着苟怵说道。
“您很聪明,没错,确实是,但是虽然左执事派我来不假,但是如何查案我还是听我自己的。”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为了蔚蓝的和平和正义。这答案您满意吗?”
显然岚仍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你的确令人敬佩。”岚说完这句话后正打算离开。
“那个女人您真的没印象吗?”苟怵看着岚的背影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女人。”岚撒谎说着,岚见过那个女人,只是一次,她见到父亲在深夜跟这个女人在交谈什么,当时父亲发觉到自己的时候,解释说那女的是塔内工作的人员,再谈一些重要的事情。当时,岚清楚地记得,那女的嘴角有一颗痣。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样貌跟自己的母亲……但是现在看来,那女的并不是塔内的人,否则一定会被查出来的,那么父亲撒谎,为什么,难道父亲真的跟她有那种关系。岚需要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出出主意,但是现在她又该相信谁,父亲说过政治险恶,每一个人都在为着自己的私利,现在父亲死了,谁又关心凶手是谁,他们只会关心下一任城主会是谁,自己现在又该靠哪边站,父亲虽然说过左执事是个正直的人,但是自己现在真的可以相信这个左执事派来的人嘛?
岚一边思索着,一边迈着沉重的步子。
“你我都知道,此刻除了大长老出来主持大局别无他法了。”此刻右执事正在跟左执事谈话。“民众已经开始慌乱了,我们必须要尽快选出一位主持大局的人啊。”
“但那也不是由大长老们来说了算的。”左执事不退让的说道。
“那你觉得由谁来,你吗?”
“当然不是我,蔚蓝有律法,自然应该由国立会议重新选举产生新的城主,这是众所周知的,蔚蓝城主的选举绝对不能由长老院干涉。”
“律法?左执事,我比你待在中央塔时间要要久的多,我比你更懂蔚蓝的律法,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国立会议的选举了。你不会不清楚,此刻正摆在我们眼前的难题吧,北方的居民已经都到中央来避难了,很快整个蔚蓝都会知道北方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会怀疑,就会恐慌,那么我们努力维持了五十年的虚假的和平就彻底的崩溃了,现在唯一能拯救蔚蓝的就只有大长老们了。”
左执事看着右执事,无奈的点下了头,
“城主啊,你努力到现在所维持的一切就都要化为泡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