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的朔风吹起地上的碎雪,半轮冷月高挂枝头,雪花漫天飞舞,在这风花雪月里,一女子衣着单薄地坐在梅花树下抚琴……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
粉衣女子弹着《待月》之曲,粉唇碎碎地念着一句又一句诗词,滚烫晶莹的泪珠儿感伤滑落,受伤的指腹没有包扎却一直在拨动着琴弦,鲜血,侵染满弦……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暗处,一个身着金黄色龙袍的太子看着夜色下美如画的女子,开口,便接过了女子还未念完的《长恨歌》。
他前日假传消息说自己回了南阳城,目的只是为了找到消失了两个月的曦王。
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才知道,原来曦王这两个月都在白艺峰。
不解的他担心曦王又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今夜,才趁机潜入白艺峰亲自查探。
不料,竟无意间发现这里,见到了这个女子,两个月以前,在皇城大街上无所顾忌地吃着糖葫芦的女子。
太子宫俊昊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她,她穿得极少,却好像一点也不畏冷。神情忧伤地念着关于爱情的诗词,弹着关于爱情的《待月》……是谁?能让这个本是豁达有点脾气的她,忧伤成这样?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量,自难忘……”夏侯夜瞳任由泪水流着,嘴里继续念着诗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夏侯夜瞳口中的诗句还没有念完整,她的师兄,就早已到了自己的身旁,抢先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诗句。
“师兄……你……”夏侯夜瞳惊愕,脸上挂着泪水,抬头看见了师兄,心里莫名地更加委屈。
只见师兄脱下他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说上说道:“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说完,便蹲下,伸手抹去夏侯夜瞳的泪水,拿出纱布和药水,接过夏侯夜瞳的手。看着平日里白白嫩嫩的小手指都沾满了血,琴弦上还被夏侯夜瞳的血覆盖,他的心隐隐作痛……
“傻……你怎么那么傻……”
夏侯夜瞳看着师兄温柔地给自己包扎伤口,虽然说着自己傻,但她感觉得到,师兄已经不生气了……便看着师兄的面具甜甜地笑着……
暗处,宫俊昊看着梅花树下动作亲密的两人,咬着牙握着拳,俊脸紧绷着,怪着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打破了方才美如画的意境……
夏侯夜瞳乖乖地让师兄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微眯着眼说道:“师兄,是夜儿错了,夜儿不该那样。夜儿会好好为赛武大会准备,夜儿也会出去和大家一起练剑。”
“嗯。”
见师兄只说了一个字,夏侯夜瞳有些惊讶。
只见师兄搂着自己,一言不语地开始抚琴……夏侯夜瞳疑惑地听着师兄弹出的《待月》……
师兄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抚在自己的脖颈上,痒痒的,酥酥的……恍惚间,夏侯夜瞳好像又感觉到了曦……
扭头,在师兄的怀里换了个舒服姿势,反抱着师兄轻轻说道:“师兄,夜儿,想看你……”
夏侯夜瞳说的看,是想把师兄的面具摘下。夏侯夜瞳只见师兄停下了在琴上舞动的手,低下头又对自己说了个嗯字。
夏侯夜瞳没想到师兄竟然会同意,抬眸,有些惊讶地望进师兄的眼眸里,只是,里面波澜不惊……
“师兄,不反对?真的可以吗?”夏侯夜瞳再次问道。
“嗯。”
几片小雪花轻轻落在夏侯夜瞳的脸上,夏侯夜瞳用手轻轻拂去小雪花,顺势,将手抚上了师兄的面具,手腕的铃铛随着夏侯夜瞳的动作叮铃叮铃地响着……
刚碰到面具的手微微一颤,她犹豫了。
她害怕,她害怕师兄不是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放下手,不摘师兄的面具……但心里的期望瞬间又灭掉了那想法。
“师兄,夜儿,真的要摘下来了。”
夏侯夜瞳说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竟会如此紧张。
纤纤细手绕过师兄的脸伸向脑后,轻轻解开了白面具打了结的细绳,颤抖的手缓缓地摘下来精致的白面具……
一张俊美熟悉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映入眼帘……细长的浓眉下是稍稍低垂着眼帘的黑眸,带着笑意的温和的双眼,恍如雪夜中皎洁的上弦月,长密的黑睫毛微微颤动,高挺英气的鼻子下,薄唇微微一勾,白皙的皮肤突出精致的脸庞……
夏侯夜瞳手里拿着的面具“哐当”的一声,掉落在雪地上,夏侯夜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熟悉的脸,一点一点地勾起夏侯夜瞳的心……不可思议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思念泪水汹涌而出……
“曦……”
刚呆呆地唤了一声,便只感觉到唇瓣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头被脑后穿过发间的手按住了,而刚刚眼前的人,正俯着身低着头,吻住了自己……
夏侯夜瞳愣住,从未如此亲密的、如此近的看过他,闪着泪光的杏眼眨了眨,不知所措地望着正满是笑意的黑眸,周围的一切顿时都安安静静的,好像夏侯夜瞳心跳加快的声音都能听见。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
此时此刻,任何解释,任何话语,都敌不过这轻轻的、柔软的吻……
夜空中几点疏星若隐若现地装饰着幽暗的夜空、装饰着明月,此时的月光再没有清冷犀利之感,柔和感人地洒下世间,洒在雪夜里,洒在梅花树下拥吻的这对璧人身上。
雪花飘飘,好似夜风也要来瞧瞧这美如仙境的夜景,几片红梅花瓣飘飘摇摇千回万转终未落地……梅花树……今夜……梅花妖娆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