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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意气风发

大街上,人们熙熙攘攘却又井然有序地排成了两列。队伍一直延伸了好几条街道,就连平时斤斤计较的小贩们也放弃了生意占了个好位置。人们一边讨论一边拼命伸长了脖子,眼中尽是焦急与期待……

而在街边的一个小角落里,贾南风带着玉琴正好奇地看着满街的人潮……

“玉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都围在这等什么?”

“回小姐,玉琴不知……”玉琴在心里暗暗叫苦,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满街人山人海的,自家小祖宗又是个不省事的胚子,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只怕她这条小命恐怕是要没有的了!

贾南风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她旁边发愣的玉琴,自己也真是愚钝,玉琴每天都跟自己待在一起,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这玉琴又怎会知道?看来脑袋不用,还真是容易迟钝!

“既然你不知道,还不赶紧去替本小姐打听,呆站这作甚?”贾南风冷冷地说道。

“是,小姐!”玉琴反应过来,立即不敢停留,赶紧上前探听消息去了。

贾南风看着玉琴匆忙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这玉琴对自己虽是忠心,却实在是不够机灵。而且性格懦弱怕事,与自己的作风大相径庭,始终不是可以办事的人,看样子自己有必要尽早物色其他有用的人了。

“小姐,我打听到了!”贾南风思考的间隙,玉琴已探完消息回来了。

“说!”

“今天……今天是……”玉琴有些犹豫,眼神也闪烁了起来。

“本小姐身边,可是不需要结巴!”贾南风看着玉琴,不耐烦地说道。

“今天是潘岳成亲的日子,满街的人都是在等着看他迎亲!”

“你再说一遍……”贾南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玉琴,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到任何破绽。

“今天是潘岳成亲的日子,满街的人都是在等着看他迎亲……”玉琴不敢违背贾南风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在她的注视下再说一遍,只是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弱……

“岳哥哥,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贾南风喃喃自语,眼眶里尽是黯淡。

“小姐,你没事吧?”玉琴小心翼翼地看着贾南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碰了火引子。

“我没事。”贾南风猛地抬起头,语气平淡的不掺杂一丝情绪,眼神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不可一世,仿佛刚才那一丝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过一般,嘴角的弧度却让人不寒而栗。

“新娘是谁?”贾南风抬头看向玉琴。

“扬州刺史杨肇之女杨容姬。”玉琴丝毫不敢放松下来,眼睛直视着贾南风,以免自己突然遭受无妄之灾。

“杨容姬……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女子,竟能配上我的岳哥哥!”贾南风冷冷一笑,胖乎乎的小手捏成了拳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寒意。

而此时的潘岳,完全不知大街上发生的一切,正身着大红喜袍,意气风发地站在家门口,准备出发去迎亲。

“爹娘请放心,孩儿定安全地将杨小姐接回府内,请爹娘回大堂安坐等候。”潘岳神采飞扬,自信满满。

“好!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出发,莫耽误了吉时。”潘岳的父亲潘芘乃琅琊内史,他虽育有五个儿子,却唯有二儿子潘岳生的俊朗无比,天资过人。少儿时就已声名远播,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争足了颜面,让他十分自豪。如今潘岳即将成亲,却丝毫没有得意忘形,还十分懂事,怎能不叫他满心欢喜?

在潘芘和刑氏的注视下,潘岳一跃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向杨府出发。

“快看啊,那潘岳果然名不虚传,俊美非常,骑在马上多威风啊!”

“你们不知道,那杨家小姐听说也是才貌无双,蕙质兰心,与潘岳简直是天作之合!”

“什么才貌无双,你亲眼见过吗?依我看,这世上根本没有女子能配得上潘岳!这杨家小姐能嫁给他,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着耳边的议论,再看看周围的指指点点,潘岳无奈地摇了摇头。

满大街的脸色,有羡慕,有嫉妒,有赞美,有讽刺。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这些人的脸色里全都不夹杂一丝的祝福。人们只是抱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态在围观,真正为他高兴的,寥寥无几。

只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早已习惯了不是吗?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够为自己高兴,一切就都值得了。想到这些,潘岳不由扬起嘴角,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挤在人群中的一个小小身影……

“岳哥哥,此刻的你一定很高兴……”贾南风痴痴地看着那个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身影,那抹微笑刺痛了她的眼睛。

究竟是谁,能够让你满心欢喜地领着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从今往后,你的明媚灿烂,欢喜忧愁全都要属于她了吗?

你终究是不会等我了吗,我的岳哥哥?

心仿佛被敲打了一下,潘岳疑惑地向人群中望去,却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奇怪,难道是因为这几日没有睡好的缘故?”潘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少爷,杨府到了。”牵马的小厮停下了脚步。

潘岳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岳父岳母早已候在了杨府门口,立即翻身下马,上前施了一礼。趁这功夫,杨府的丫头赶紧将新娘子扶了出来。

“容儿,嫁去潘家之后要好好地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知道吗?”眼看女儿就要出嫁,杨肇细心地叮嘱道。而一旁的杨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容儿知道,爹娘的恩情,就待容儿来世再报。”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就相当于泼出去的水。纵使是杨容姬这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也不免感怀落泪。从今天起,她就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相守一世,再也无法在爹娘跟前恪尽孝道。只盼上天能怜悯她一片孝心,保佑她爹娘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她便余愿足矣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上轿吧!”眼看就要难分难舍,杨肇不得不推开女儿,和夫人一起看着她上花轿。回想起这个女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多么好的一个女儿啊,貌若天仙,温柔大方,就这样成为了别人家的人。但求她一生顺顺利利,夫疼子孝,他这个做爹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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