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我在林剑山庄住了半年之久。那日,林大哥告诉我,他要与父亲去一趟关外,办一件极其重要的差事,所以不方便带我,让我在家安生等他。
有什么事找他娘,会帮我解决。
可能因为有林大哥的嘱托,他走后的日子,并未见什么为难。红羽也没找过我。
一天,叙香来告诉我,夫人请我到她院子说话。听言,我忙将昨日新做的碧荷莲子糕装了满满一食盒,提着过去。
话说这自来这里,林夫人还是头一次单独见我。
进屋后,她将所有人屏退,坐在主位来慢慢端起茶杯:“白姑娘在这可住得惯?”
我看了一眼她下首的空位置,恭恭敬敬道:“多谢伯母关心,含笑住得挺好。”
“嗯。看得出来。”她冷冷一笑,扫了一眼堂下站在的我,并无请我入座的意思。
我只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着她把茶碗里的茶品了又品,就是不发话。
“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得多了。”半响,她悠悠道。
我抬头,望着她。
“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公子,哪个身边没几个漂亮的丫头服侍?”
“我知道。”我作低眉顺眼道。
“你真的知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知儿这次去关外回来,会顺道去一趟烟雨楼,跟他们楼主提亲,择日迎娶他妹妹。”
“什么?”我猛然抬起头,脑海里闪过林大哥的话。
“想必知儿也跟你讲过,风楼主有位倾国倾城的妹子,与他年纪相当。这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你说对吧,白姑娘?”
我神色一滞,缓缓道:“这事林大哥同意吗?”
林母笑了:“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知儿是个孝顺孩子。他一定没跟你提及此事吧?我也理解,毕竟你没名没份跟了他几个月,如今贸然取别人为妻,我们知儿心肠软,不好开口。所以托我这个做娘的开导开导你——”
“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照顾?”我退了一步,愤怒道。全然留意自己正在陷入别人的圈套。
林母含笑看着我,不置可否。
“那他还说什么?”
林母叹了一口气:“知儿心里还是有你的。他托我告诉你,等他迎娶风家小姐过门,就跟她说,纳你为妾——”
“妾?就是见了正室得跪下来行礼请安的那种?”我冷笑。
“差不多如此。不过你要这样想啊,汀兰和叙芳五岁起就跟了知儿,如今也只是个通房丫头,你比她们实在好太多。”
“你是说她们?”通房丫头,这个我早就听过,难怪她们对我如此敌意。
“你不信?”林母拍拍手,道:“出来。”
汀兰和叙芳从内室出来,垂首,一脸谦卑地站在她跟前。
“挽起来。”林母话刚落音,汀兰和叙芳将左手手臂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守宫砂的位置,上面一片雪白。
“好了,你们下去吧。”林母道:“知儿一向洁身自好,在女色方面并不执着。像差不多的世家公子,他这个年纪,房里没十个也有八个。”
我冷冷一笑,心想难道我会在意这些?相比一个男人的身体,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
“哦?”林夫人淡淡道:“白姑娘或许误会了,想纳你为妾,只是知儿单方面的想法。我们林家,世代清白,就算纳妾,也不含糊。”说完,又拍拍手。
这时,从内室出来一群体态窈窕,身形秀美,跟水葱似的少女。我数了一下,足足有十二个。
“这些,才是我给知儿精心准备的收房姬妾,个个儿身家清白,品性端庄,知书达理,且模样出众,丝毫不必你差。况且对于男人而言,青楼女子就是青楼女子,任凭你再生得国色天香,也是一时新鲜。想必这点,白姑娘深有体会,我就不把话说得太直白。”她指我和温公子。
“你调查我?”
“那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我道:“林大哥并不介意。”
“他当然不介意。因为你们没有将来啊!”林母愉快地笑了:“你以为呐?”
说着,她取出一叠银票,放在小桌上:“林剑山庄是名门正派,不能让人取笑我们为难一个孤女。俗话说一行有一行规矩,这些钱是白姑娘应得的,也是知儿的心意,希望你往后的生活不要太难过。你数数,看够不够?”
“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羞辱我吗?”
在铺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华贵的波斯地毯,陈设着昂贵的紫檀木家具的房间里,我与她久久对视,彼此敌视。
“你只是个倚楼卖笑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知道你脚下踩的这张地毯,可以买多少个像你这样出身低贱的淸倌儿堂口吗?你以为堂堂的林剑山庄少主,会看上一个连温飞轻那样的浪荡子都不要的女人?你以为他留下你就是真的喜欢你?”
“知儿说他很感谢你告诉他斗月轩的事,让他有了和风楼主谈判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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